罗美芳推开门进来瞧见自家姑娘出神的样子,不禁莞尔笑道:广播好听吗?这段时间闷坏了吧,听说半个月前大雪把清水公社田埂上的电线杆压坏了几根,雪太大也找不到人来修,直到昨天才找到人去修好。
听着罗美芳絮絮叨叨地说着,云落回过神突然道:娘,电灯呢?
电灯?除了村长和个别人口多的人家,谁家牵得起哟,要钱的,还贵!不仅贵还限时限期供应罗美芳动作一顿,随后摇摇头继续拍打身上的雪。
云落咋舌,她闲暇时喜欢听歌看小说来放松自己,猛地很不习惯这样的生活,她神情恹恹地靠在炕上,难道以后都要这样过么?
女儿闷闷不乐的样子,让罗美芳心底一软安慰道:明天让春苗的爷爷田大夫来看看你,要是他说你痊愈了,娘就准你每天出去玩一会儿。
听到这话云落嘴角轻轻上翘,用一双清澈明亮地大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一副跃跃欲试地模样。
几天下来罗美芳也从来没觉得女儿不对劲,得益于这个时期的原主性格内向话少,所以云落这样的表现也不会让她多想。
云落是一个学习能力极强的人,养病的这段时间她少说多听,闲着没事就听罗美芳以及院子里传来的说话声,再通过原主的记忆去对照,现在一些简单的日常对话已经没什么大问题。
外面依旧被大雪覆盖,人们也不怎么出来走动,冬天清闲些,罗美芳虽然干的家务活不少,但比起春夏秋每天下地的日子舒服多了。
娘,上炕休息云落见她没有出去,也没打算上炕暖暖便说道。
罗美芳笑容暖了几分,欣慰道:娘的阿落懂事了,会心疼人了,娘还有事要忙活,不累也不冷,你在一旁看着就好,困了就躺会儿。
说着她从角落里拿出一困晒干的芦花,还有一些大小不一的木块以及前两天搓好的细麻绳,云落好奇地看着罗美芳,她瞧那木块倒有些像岛国的木屐,只是看上去比木屐更厚些。
她仔细挑出一块相对小一些的木块,然后拿了一把干芦花放在腿上,再捻起一根细麻绳,那些木块周围有规则排列地小孔,她动作熟练地把细麻绳穿过孔洞,再把芦花顺着麻绳编上,每编一圈芦花,就用牙把麻绳咬紧。
云落也不出声,安静地裹着被子看她手上动作不停,手指灵活飞舞翻转,看到这儿她便知这是在编制茅窝子,也是冬天穿的草鞋。
编茅窝子用的原材料在农村随处可见,就地取材就行,蒲柳村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制作,区别只有编得好与不好。
尽管编织茅窝的技术并不复杂,但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有的茅窝穿一年就变形,有的穿上三四年仍不走样,而罗美芳在这方面也算一把好手,虽说达不到最好,穿上两年左右还是可以的。
在这个物质极为匮乏地年代,很多农村的人一到冬天,尤其是下雪天便会穿上这种茅窝子,踩冰踏雪,毫无顾忌。
外面北风呜呜地刮着,屋内静悄悄地只听得到罗美芳编茅窝子的声音,云落早就躺不住披上棉衣,搬来一个小马扎,双手托腮就这样一直看了一个多小时。
罗美芳偶尔抬头瞧她笑,见云落乖乖巧巧坐在身边,心里踏实,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穿上看看合脚不?
一双胖墩墩地鞋就这样放在云落面前,她下意识地接住,一股芦花地清香味在鼻尖萦绕,她眼睛微微张大呐呐道:给我的?
不是要出去玩耍么?我看明天就算田医生说你没痊愈,你个小丫头也待不住这屋里了,外面雪那么大,没茅窝子哪成?罗美芳嗔了她一眼,笑着说道。
说完见女儿还呆愣着,她又催促了几声,云落这才脱了破旧的小棉鞋,轻轻地把脚塞进去,又站起来走了一圈,很暖和也很舒服,就是有点重。
她高兴地走了几圈才停下,兴奋地看着罗美芳,看着这个女人她的母亲。
谢谢娘,很合适她低头轻声说道,心里满满的,有种情绪快要溢出来,第一次收到别人亲手制作的东西呢,心里很暖鼻子也酸酸的。
罗美芳佯装不高兴地样子,瞪了她一眼说:说的什么话,跟娘客气啥?你喜欢就好,娘现在得再做一双,你要是无聊就等广播,有你喜欢的儿童故事嘞。
云落点点头,坐下想帮忙却被罗美芳赶到一旁,她无奈道:我的小祖宗哦,别瞎参合了,娘做这个是为了等下个月赶集卖的,再捣乱我可生气了!
好吧,云落耸耸肩膀站起来,脚上还穿着那双厚重的茅窝子,她眼波一转见罗美芳没注意到自己,套上棉衣猫着身子蹑手蹑脚出了门。
这些天她从没去过堂屋和其他屋子,除了猪圈旁边的那间矮矮地茅厕,那万恶地茅厕!对于一个用惯了冲水马桶的人来说,农村的这种老式蹲厕实在让云落接受无能。
直接在地上挖了一个坑,然后往坑上放两块破旧咯吱作响的木板,坑里情景更是一目了然哇,一不小心还会把某种不可描述的液体溅到屁股上!直接把云落上厕所的欲望给熄灭了,于是她就这么便秘了很多天。
还好屋里有夜壶可用,不然......
云落使劲摇摇头把脑海里那恐怖景象挥去,后怕的叹了口气,然后一股猪屎混合着鸡粪以及厕所传来的农家肥的味道将她彻底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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