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必太着急,技艺长进也要一步一个脚印,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呢。” 盛慕槐劝道。
“是啊,可你看我,我其实不适合演丑角。” 凌胜楼笑笑。
盛慕槐没有反驳,对于一个要求体格轻盈、落地无声的行当来说,凌胜楼的确太高大了。
“我要不加紧练,在台上要露怯的。”
“师兄,你有没有考虑再把武生好好拿起来,你适合走大武生的路子。” 盛慕槐认真给出建议。
“我晚上就在练武生,薛师父也知道。现在我的演出也是一半一半了。” 凌胜楼平静地说:“隔行如隔山,不下苦功,怎么拿得下两个行当?”
说完他有些无奈:“也就王二麻什么都不懂,天天傻乐呵,又还瞎操心。”
凌胜楼这么一讲,一切似乎都很合理,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盛慕槐说:“我会跟二麻子好好解释的。”
“算了,跟他讲什么,你要一说戏班子不如以前,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他准保能急得哭出来。就让他天天看看电视傻乐傻乐得了吧。” 反正对王二麻来讲,一切都是车到山前必有路。
凌胜楼没有再多说,又去练功了。
戏班子不如从前,这是大势所趋,盛慕槐一边练功一边想。除了精进自己的技艺,让自己成名然后带动凤山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如果她以辛、范两门的弟子身份成角儿,带着凤山进京,说不定能闯出一条不一样的路。
当天练完基本功,盛慕槐就开始和凌胜楼练《挡马》了,毕竟留给他们的只有短短十天的时间。
《挡马》是一出双人戏,讲得是杨八姐身挂腰牌乔装番将去辽国刺探军情,不料被失落番邦开酒肆的南朝旧将焦光普看见,他想盗取杨八姐的腰牌回故国,两人经过一番打斗,最终表明了身份,一同返回关内。
在这出戏里,杨八姐是女扮男装,头戴两条长长的雉尾,脚踩厚底靴,在无人时有小女儿家的神态,在人前又如同青年将官一样俊朗潇洒。
小女儿神态和文戏对盛慕槐是信手拈来,这出戏的亮点主要还在杨八姐和焦光普的打斗上。
经过一番交锋,焦光普认出了杨八姐的真实身份,上前相认,但是心虚的杨八姐直接就想开打。
“看剑!” 盛慕槐把系了一条红穗的剑身抽出来,被凌胜楼直接按了回去,紧接着他被盛慕槐推着翻了个跟头。
盛慕槐手握长剑,盯着半卧在地的凌胜楼,两人眼神交汇,心里默数着锣鼓点,忽然凌胜楼一脚踢在剑套上,盛慕槐握在身后的剑便斜向上凌空飞出,凌胜楼一下从地上高高弹起,准确无误地接到了在远处落下的剑,单膝跪下将宝剑重新递给盛慕槐:“将军,剑在这儿呢。”
盛慕槐接过剑,点点头:“这段已经可以了,咱们继续往下练吧。”
凌胜楼真是个武戏的天才。无论什么剧情和动作,只要和他讲解一遍,再练上一遍,他基本上就不会再出错了。
当然,这天才也是十年每日不辍的苦功与汗水换来的。
接下俩,焦光普不停地想要解释,杨八姐能直接动手绝不逼逼。两人一个刺一个躲,从观众的角度看,杨八姐剑法潇洒漂亮,焦光普一会儿在空中飞,一会儿在地上翻,难度极高。
不过高能还在后面。杨八姐的剑一把把桌上的茶壶茶杯都扫掉,继续追刺焦光普。
他不想伤害杨八姐,又实在没招,一下跳到了桌子上,杨八姐一剑横扫,他高高跳起,又后空翻落地,在杨八姐一步步逼近中,把放在桌子后面的椅子挡在身前,拖到了台前来。
这把椅子将是他们后面的重要道具。
盛慕槐把剑放下,给凌胜楼讲解接下来的动作。他要怎样的拿着椅子挡剑,左闪右避,从地上越过椅背跳到椅子上,再空翻落地……
然后就是那个经典动作,杨八姐手中执剑从椅背那端往上刺,焦光普在椅子的另一端双手握住八姐的手,弹跳横躺在椅面上,两腿叉-开,八姐同时一腿踩上椅面儿,一腿高高抬起,剑往下刺出,做个“夜叉探海”的姿势。
在这个过程中,两人的手要握紧,不能松开。
凌胜楼的手很大,很有力,牢牢地包住了盛慕槐的手,让她有种被支撑和保护的感觉,仿佛有他在,盛慕槐就绝不会摔倒。所以盛慕槐一点儿也不担心,做这个动作也毫不犹豫,一下腿就上去了。
两人维持这个姿势,盛慕槐念白:“番贼休胡言,剑下丧残生。” 然后各自分开,凌胜楼握着椅背和椅子一起翻倒,打个滚就势站起,动作一气呵成,毫不费力。
练完这一段,盛慕槐用毛巾擦擦额头上的汗说:“今天就先到这儿吧。后面还有更难的动作,等明天再说。”
凌胜楼点点头。
两人走出排练厅,院子里已经围了许多人,每天的《射雕》时间到。
最近周青蓉已经被这部剧给迷住了,每天和王二麻抢占风水宝地,一集不落。
盛慕槐走过去,坐到了周青蓉给她留的位置上。嗯,其实她也是一集不落呢。
这段时间,凤山里没事就能听见有人在哼《射雕》的主题曲,盛慕槐甚至看到爷爷带着老花镜,在房间里入迷地读《射雕》原著,旁边还堆着《天龙八部》、《雪山飞狐》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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