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家一一问好,她特意看了眼凌胜楼。本来以为这次自己和大师兄搭戏不会再有那么大的身高差了,没想到他半年里不声不响地长到了一米八。
于学鹏对邻居说:“诸位对不起,两个孩子回家了,今天就请大家先回去吧。”
邻居们都露出了恋恋不舍又十分失望的表情。
盛慕槐说:“班主,别呀,热热闹闹的挺好的。咱们把东西放好了,也可以跟着一起看,有什么事儿等演完了再说呗。”
“我看行!” 王二麻的眼睛耳朵可忙了,又要关注刚回来的两个师妹,又要时不时跳起来看电视,听里面到底在说什么,简直手忙脚乱。
青蓉也抿唇点头:“是呀,我们在学校里闷久了,也挺想看看电视的。”
于学鹏自己心里其实也痒痒的,就说:“那行,快把行李放好,我前排给你们弄两个位置出来。”
盛慕槐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里,屁股一碰床就瘫倒在上面,被子褥子都是爷爷新换的,还有肥皂和阳光的香味。她在被褥里滚了两圈,心里甜甜的。
“太好了,就想窝在这里,放完假都不想回首都了。”
爷爷笑:“怎么,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Nonono,不是狗窝,是爷爷给我新铺的温暖牌被窝——” 盛慕槐抱着枕头说。
“那么大人了,还和小孩一样呢。不知道的以为范玉薇虐待你了。” 盛春忍俊不禁。
盛慕槐支起身子,刚要说什么,窗户被敲响了,王二麻在外面喊:“槐槐快出来!看《射雕》了!”
“好嘞!” 盛慕槐从床上爬起来,和爷爷一起走出去,吃惊地是爷爷竟然也坐在前排当《射雕》的忠实观众。
电视里正放到穆念慈到王府质问杨康,和杨康一起喝酒的那段。
王二麻点点盛慕槐,小声说:“槐槐,你看杨康是不是长得像大师兄?”
盛慕槐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说:“气质不大一样,而且大师兄眼睛比较大。”
“对,我觉得大师兄长得还更好看。” 周青蓉也加入了小声讨论。
“咳。” 坐在他们身后的凌胜楼咳了一声,前面三个碎碎念的立刻坐正了。
经过这么一说,盛慕槐越看越觉得电视上的杨康身高、肤色、五官确实和凌胜楼有几分相似,再看喝醉的穆念慈和他暧昧地互动,那感觉就很微妙了。
最后,穆念慈醉倒在床上,杨康微微低下头,仿佛要亲吻她的脸颊,可最后还是忍耐住了,脸上千种神情闪过,最后却只是替她盖了一条毯子。
真是虐恋情深啊。就连早就看过各种版本《射雕》的盛慕槐也心里一紧,感到了一丝怅惘。再侧头一看,周青蓉早已经看进去了,手捧着脸,和王二麻两个都一副无比认真的样子。
等一集放完,院子里的人才陆续散去。盛慕槐和周青蓉分别去拿扫把和抹布要收拾院子,被李雪梅和于笑兰强势拦下:“你们就坐在凳子上和大家聊聊天!今天不准干活儿!”
于是大家问起了首都的事儿,于学鹏又绘声绘色地说起了那天的拜师宴。虽然他回凤山的时候已经描述过好几次了,但这回正主也在,大家当然兴致勃勃,问起盛慕槐各种问题。
盛慕槐说:“我带了两张报纸回来,上面有那天的照片。”
“快拿来快拿来!”
盛慕槐去书包里把两份报纸拿出来,让大家传阅。两张照片一张是盛慕槐给范玉薇敬茶,身后站着见证人;一张是全体到场者的大合影。
“这是知名老生钱韵风,这是我的引荐人李韵笙……” 大家问盛慕槐上面的人都是谁,盛慕槐只能一一讲解。
最后报纸传到了爷爷的手上,他戴上老花镜,仔细地看着报纸上的槐槐,和她身后每一张熟悉的脸。半晌他才缓慢而认真地把报纸折起来:“槐槐,我帮你保存起来,可别弄丢了。”
盛慕槐点头。
说着说着就说起了寒假的计划。首都戏校的寒假有一个月,还有十几天才过春节,凤山特意等着她们回来演封箱戏。
于学鹏说:“我们打算二月七号和附近几个村的京剧团一起在镇上老剧场合演封箱戏。这也是我们在老剧场演的最后一场戏了。”
“为什么?” 盛慕槐和周青蓉诧异地问。
自她们加入凤山起,老剧场就是凤山的大本营,以前每周凤山在老剧场都有固定的演出,后来演出场次少了,一个月也有两三回。
“老剧场要关门了。” 于学鹏说,“负责人前些天才告诉我的,镇上准备建新电影院了,这个老剧场过完年后就不再接任何戏曲表演,等新电影院建成,也就彻底关门了。”
盛慕槐和周青蓉都呆了。
尤其是盛慕槐。她光是知道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京剧将会遭受很大的冲击,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这个进程也这么早开始了。
“没事儿,咱们剧团早就不靠老剧场赚钱了。” 于学鹏安慰她们俩。
“要紧的是,这次是最后的演出,咱们得做好。槐槐,青蓉,你们在首都这么久,有什么拿手戏都使出来吧。”
盛慕槐说:“我学了一出很好的武戏,可以和大师兄一起演,叫《挡马》。本来想过完年后再说,既然是最后一次在老剧场演出,就看看能不能和大师兄排出来吧。大师兄,你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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