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他突然用力一拉,她一个踉跄差点跌到他怀里,然而不等她坐稳,他就怒喊一声,「走!」
苏二吓了一跳,急忙收伞,跳上前头驾驶马车,三人在大雨中迅速离去。
车内,范敏儿忍着怒火,不明所以的看着靳懿威,「你没听到我说什么吗?还是你在急什么?」
「我急?是谁迫不及待,不管我们会不会和离,就随意和别人卿卿我我!只要你还是我的妻子,你要勾引男人,就得再等一等!」他冷言冷语地讽刺。
她难以置信的瞪着他,「你」
他在那双眸中看到迷茫、委屈,愤怒,接着是伤心与痛楚,这双qíng绪分明的明眸让他qíng不自禁的凝视,高涨的妒火慢慢平息下来。
范敏儿冷冷的开口了,「在你眼中,我是会勾引男人的女子?」
相识至今,靳懿威还是第一次听到她以这样冷淡的口气跟自己说话,他试着解释,「不是,而是刚刚你跟朱大当家在伞下的行为不宜」
「不宜?!」她真的生气了,「雨下得那么大,朱大哥怕我被水溅到,我们才会稍微靠近一点,我们是碰到脸还是碰到唇了,何来什么不宜。靳懿威,你自己心术不正,没必要用yín秽眼光看我跟朱大哥!」
「范敏儿,你为了你的朱大哥,视我为心术不正、眼光yín秽之人?」闻言他也大为光火。
她不是那个意思,是他先乱说话的。她憋着气,不愿道歉。
他咬咬牙,忍不住脱口问道:「你是为了他才求我娶你,随着我下江南的,是吗?」
她一楞,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他心痛的看着她,什么前世姻缘,简直可笑至极!
他大叫,「停车。」
苏二连忙拉起缰绳,将马车停下,没想到就见自家主子下了车,这还下着大雨呢。
「走!」靳懿威大吼。
苏二不敢不听令,只能驾车走人,心中忐忑不安,到底是怎么了?
范敏儿眼泪直落,想到靳懿威在外面淋雨,又忽然想到,他再一个月就会遭遇死劫,急忙拉开前面的帘子,命令苏二,「回头,苏二,回你主子那里去。」
「是,夫人。」苏二连忙点头,很快的调转车头。
范敏儿咬着下唇,她一定要跟靳懿威道歉,虽然她也觉得很委屈,勾引男人这四个字居然能用到她身上!她若是真的会勾引,早就去勾引他了!但他在气头上,她要怎么跟他说?
她一直想一直想,马车也一直在走,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恍然回神,刚刚马车有走这么远吗?
此时马车颠簸了一下,紧急停下,接着是一声比一声更激烈的刀剑敲击声和大吼,「保护夫人!」
「是。」
她倒抽口凉气,拉开前方车帘,这才看到在急雨中驾车的根本就不是苏二,而是个陌生的黑衣人。事实上,是好多名黑衣人在大雨中打斗,而且这地方根本已远离城区,来到近郊坡地。
「夫人,快躲好,请放心,靳大人已经在赶来这里的路上了。」一名黑衣人一边吼一边冲上前来,一剑刺杀驾驶马车的黑衣人。
她吓得放下车帘,可马车又被惊动了,从翻飞卷起的车帘fèng隙间,她看到车子正横冲直撞的往后山而去,两名黑衣人一边抢着驾车缰绳一边对打,马儿嘶叫狂奔,蓦地,两名黑衣人互刺一剑,顺着山坡跌下,接着她似乎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马车倾斜坠落,而下方竟然是一座发出「轰隆隆」巨响的大瀑布!
不要!她心凉了半截,下一瞬间,车厢重重撞击水面,「砰」地一声四分五裂,她全身跟着被撞疼,努力喘着气,却喝到更多水,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开始觉得无法呼吸,身体好痛,痛到她就要昏厥过去,却见一个身影隐隐约约的朝她游过来。
她想求救,努力的睁开眼,似乎看到靳懿威那双黑眸满是害怕与着急,正想喊他,但下一刻,她便陷入黑暗之中
第九章
雷雨不停的夜晚,府衙大门外来了一批撑着伞的老百姓,其中有不少是参与南边坡地开垦,已有新屋可住的村民,也有不少是南阳书院的先生及学生,更有定期受靳懿威买粮济助的弱势百姓。他们个个嘴巴念念有词,祈求老天爷赐福给范敏儿,之后便静静的离开。
百姓们都知道范敏儿十天前马车受惊,意外坠入溪谷,身受重伤,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但事实的真相是,范敏儿的马车被劫,苏二被丢下车后,只受了点伤的他在大雨中奔跑,找到负气走在雨中的靳懿威,同时,一名黑衣人突然飞掠而来,向靳懿威急报范敏儿身陷险境。
他迅速赶去,心里希冀她平安无事。最近所有事qíng已经开始收网,所以为了范敏儿的安全,他在她身旁安排了更多名暗卫,她应该没事。
但他错了,敌方来人很多,且武功都不弱,他赶到时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摔落溪谷,赶紧踪身跳下,将昏厥的范敏儿救起。
为了不引起百姓恐慌,他隐瞒实qíng,并在齐谦人马的帮忙下,很快逮到找来这批杀手的朱永信。碍于他还有用处,他只能将朱永信关在牢里,这则消息同样不得对外泄露。
府衙后方的院落灯火通明,在看不到的暗处,全都是靳懿威布下的层层暗卫,如此密集的人力安排,让武艺不凡的朱易霆无法假装不知道,再加上这几日唐紫英跟曾晓乔天天来看范敏儿,同行的还有他未曾谋面的唐紫英的夫婿齐谦。
他在外经历数年,光看齐谦身上无形散发的天生贵气,就很清楚齐谦非池中物,所以他做了一件事。
这一夜,当所有人在探望完范敏儿后,仅有齐谦开口说有事要跟靳懿威谈谈,其他人便先行离开。
朱易霆离开后,仗着上好功夫,神不知鬼不觉的再度回到院落,正好见到伺候的玉荷跟雁子退出房间,他一个飞掠,倒挂于一斜影屋檐,窥看卧房,里面除了躺在chuáng上的范敏儿外,就只有齐谦跟靳懿威。
齐谦说:「那个人要行动了,你小心一点。」
靳懿威没说话,他坐在chuáng旁,一双眼睛只盯着躺在chuáng上的范敏儿。
她其实是幸运的,厚重的马车及因下雨而bào涨的水流皆缓和了从高处坠下的撞击力道,马车虽然四分五裂,但她身上除了右脚被马车碎裂的木头划过,伤口深了些,其余只是些微擦伤,并没有太严重的伤势,但不知是受到惊吓还是呛到了太多水,她就是昏睡不醒。
只要一想到那天的qíng形,靳懿威的心就像被撕裂般疼痛,他好恨自己,如果他没有莫名妒火烧身,就不会突然下车,她也不会遭此意外「朱永信还不能死,你的人有看紧吧?」齐谦能理解他的沉痛,但有些事仍在进行中,不得不慎重。
二叔?!朱易霆怔了一下,也是这一下,倒挂在屋檐的身子晃了一下,没想到,房里的两个身影马上发觉异状,迅速飞掠而来,一人一掌朝他砸来,吓得他大喊,「是我,朱易霆!」
好在他有发声,两人迅速收掌,可顷刻之间,一群黑压压的黑衣人窜进院落,将他团团围住,让朱易霆额上冷汗直冒。
「自己人。」靳懿威一说,那些黑衣人瞬间又消夫在夜色中。
「你在做什么?」齐谦冷冷的看着朱易霆。
他吐了口长气,拭了下冷汗才道:「刚刚那些人,还有你齐爷,我只是好奇心太旺盛,没带恶意。」
靳懿威没理他,沉默的回到房间,齐谦和朱易霆也跟进来,就见靳懿威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黑眸中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与yīn霾。
袅袅轻烟飘出浓郁茶香,他面无表qíng喝了一口,并不是平常他爱喝的味道,因为这不是范敏儿泡的,她此刻也不能陪他喝茶。
室内有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压迫感,让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偏偏遇到个胆大包天的朱易霆。他道:「咳,我听到你们提到我二叔的名字,我应该有资格知道发生什么事吧。」
靳懿威黑眸陡地一冷,将茶杯往桌上一放,「砰」地一声,杯子完好的嵌进桌面。
朱易霆愣了一下,好深厚的功力!
下一秒,靳懿威突然像疯了似的如疾风般快速朝他出掌,他吓得连忙避开,但靳懿威再度窜身bī近,灌足内劲的掌风袭来,他咬牙迅速出掌拍开,两人无可避免的对打起来。
「靳大人,你疯了,敏儿都喊我朱大哥的,我们也见过几回。」
靳懿威黑眸更冷,掌势未歇。
「齐爷,你也说说他,又不是我害敏儿出意我知道了,是二叔下的毒手?」朱易霆好忙,一边要闪要躲要出掌,一边还得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靳懿威有一肚子的怒火没处发,他气自己,更害怕朱易霆在范敏儿心中的重量比他还重,他跟她是夫妻,却未曾dòng房,为了她的幸福,他是该成全的朱易霆发觉他的掌势更凌厉,身上散发出的气势更迫人,他已经难以招架,只能一边出掌一边求救,「齐爷,你也出手挡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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