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就心软,这种人不能同情。都是属狼崽子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反过来咬人一口。”
胡幽立即点头,这种人见识的也不少。
晚饭是炖鸡烧土豆和萝卜,还有白面馒头,吃得胡四和胡四媳妇又都落了泪。
胡四又叹了口气,
“唉,还是我没本事啊,不能让咱乖宝顿顿吃白面馒头,顿顿吃肉啊。”
胡四媳妇叹了口气说,
“生产队的卫生所啊,我觉得就是个惹事儿出事儿的地方,咱们去找爹说说吧,要不找以前的神婆给算算?”
卫生所还没正式开始呢,里面的护士就在村子里生事了,这在村村里头,是不吉的预兆。
胡幽也在心里头打鼓,听庞同志说过,牛护士也是有关系的,别因为这个再得罪什么人。
上次吕同志的事儿,也是比较惊险的。
可是胡四媳妇完全不把这个事当回事儿,反而让胡幽放心。
“这个傻货在村子里生事,即使去了公安局,她也没说嘴的地方。”
胡四媳妇这边完全不在意,躺在床上的牛护士,眼泪就跟那牛眼泪似的,掉了一炕头。
刘家的菊花妈,看着偷笑了好几次,转过脸的时候,又是一副“你好可怜”的样子。
菊花妈拿着块灰手绢,擦了好几次眼角,说话声音带着点颤声,轻轻地。
“牛护士,你这可咋办啊,我明天给你家里头捎个信儿去吧。”
牛护士这会儿全身疼,脸上最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长这么大没被人打过,这会儿心里头难过得,快活不出去了。
干流泪不说话的牛护士,在菊花妈看来,这个人咋这么不顶用呢?
说好的,家里是城里头的,上头有人儿呢?
牛护士的无声不反抗行为,让刘家的菊花妈,一晚上没睡着。
而胡幽可不知道这些事儿,都是那个刘家的死老婆子整出来的。
胡幽这会儿看着放着大块鸡肉的盆子,直咧嘴,而旁边的大碗里,还放着两个大的白面馒头。
炕桌那头的未静,对着一小盆鸡肉块,那个泪流得叫多。
胡小弟坐在胡幽的旁边,脖子上还挂着他的新手套,这会儿眼睛却是一下也不动地盯着未静。
胡幽先是弄不明白这个未静是个咋回事儿,旁边的胡小弟一说,胡幽也觉得有可能。
胡小弟把手套往怀里一揣,低声地和胡幽说,
“姐,她是老长时间没吃肉了吧,我以前看到肉也哭。”
胡幽心说,不止你哭,全家都在哭。
胡幽看着未静一直在哭,用手摸了下盆子,还没凉。
“未静姐,先吃吧,吃完了再哭。这个是肉,凉了不好吃了。”
未静擦擦眼睛说,
“谁说的,凉了也好吃。而且,你这个一吃就能吃出来,是野鸡,香着哩。”
未静夹了一块鸡肉放嘴里了,嚼得特别慢,嚼着嚼着,又哭开了。
“爹啊,我想你啦,可咋整啊,想得闺女我心都疼。”
原来未静是因为野鸡肉,而想到了已经死了的未家老头,在前两年随着未静亲妈去了那个世界了。
未静的亲爹活的时候,也能时不时打点野味,给家里的几个孩子吃,改善下生活。
未静这会儿哭的正是自己亲爹,胡幽和胡小弟,俩人也抱在一起陪着哭了一会儿。
胡二哥在对面屋子里早听到了,这会儿正着急上火的,就怕胡四和胡四媳妇去到胡幽那屋里头去。
胡三哥冷眼看着胡二哥在地上转圈儿,冷哼了一声。
“谁让你把人招进来的,马上要过年了,真够晦气的。”
对于胡三哥的指责,胡二哥立即凑过去,想让胡三哥给想个法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啊,那个未家的老头是吃鸡骨头卡死的,未静对鸡的感情她不一样啊。”
胡三哥晃了晃头,直接说没办法。
“咱妈那眼睛全村就没有比她更毒的了,你以为未静在咱家这么多天,咱妈一点也不知道?”
胡二哥立即就苦着脸,
“未静也是苦命人啊,说明咱妈有同情心。”
胡三哥直接笑了,
“咱妈是咱村最没同情心的了,咱妈是怕小宝难过。只要小宝高兴,让咱妈上房揭瓦都成。”
就在胡二哥以为胡四媳妇离得远,听不到胡幽那头的动静呢。
结果就是胡四看了几下手里的账本,不耐烦地直接扔在炕桌上了。
“媳妇,你说这未老头用鸡骨头都卡死那么些年了,咱小宝还哭个啥啊?”
躺在炕上脸色阴沉的胡四媳妇慢慢地翻了个身,同样是冷哼了一声。
“要不是乖宝为这个姓未的死老头哭两鼻子,我早过去用大扫帚把那扫把星未静给打出去了。”
胡四赶紧伸手就拦着,
“算了,算了,咱乖宝天天在家忙这忙那,咱全村数数,有几个有她这么能干的?”
胡四媳妇一说起自己闺女,就想着夸,立即就高兴地和胡四在不停地夸胡幽。
从小夸到大,从前夸到后,从上夸到下,一直夸个没完没了。
正躲在外面后窗墙根底下听墙角的胡二哥,放心地回自己那屋去了。
而这时候的胡幽,实在哭不下去,从炕桌下摸出自己的手绢后,给自己和胡小弟都擦了擦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