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光荣转身就走,可他心里笃定,魏继礼肯定会叫住他,毕竟这事关他们一家的名誉,要是魏淑华被打上“偷人”的名声,她那个什么小组肯定办不下去,顾家也不会再要她这个名声烂透的儿媳妇!
“等等!”只隔了几秒钟,背后就传来魏继礼的声音。
魏光荣扯了扯嘴角,心想“果然如此”。
他也没回头,说话语气不免有些得意:“我今天也是好心好意过来提醒你,你看,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干啥搞得那么复杂?只要魏淑华替张雄证明他不是来偷东西的,这事儿不就皆大欢喜嘛!”
“张雄那孩子我是知道的,要说他做贼偷东西肯定不可能。你们要是死揪着这事儿不放,那我们也只好对不起,张雄去顾家不是偷东西,就是去找……”
“哗啦”一声,一桶凉水从天而降,将魏光荣淋成落汤鸡。
“我找你妈!”受过良好教育、无论受了多少委屈也从未骂过脏话的魏继礼忍无可忍,在泼了一桶凉水后,又捡起地上的扫把,狠狠往魏光荣身上打。
他边打边骂:“找你妈!找你妈!找你妈!”只不停重复这一句话。
魏光荣毫无防备之下,挨了好几下打,但他的身体毕竟比魏继礼强壮,很快就反应过来,在扫把再次落下时他稳稳抓住扫把。
“魏继礼,你找死!”魏光荣一把夺过扫把,眼看着就要打到魏继礼身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沈树枝等人赶到。
见给自己取名的外公正被人欺负,狼珏“嗷呜”一声,以闪电般的速度扑了上去。
“嗷!”魏光荣一个不察,被狼珏咬上屁股,发出尖锐的惨叫声。
孙氏也踮着小脚从屋里冲出来,拿起针就往魏光荣身上戳。
“啊!”魏光荣这回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光荣地步上张雄后尘。
“亲家公,这是咋了?”沈树枝连忙问道。
魏继礼深吸了两口气,将心里的火气压下,这才慢条斯理地说:“昨晚上那个贼叫张雄,是他爱人的亲侄儿,他今天过来找我,就是想让我们放了张雄。”
后面那些难听话他没说,尽管他知道女儿魏淑华肯定不可能跟张雄有什么,可别人不一定相信。
“谣言止于智者,兴于愚者”,在魏家大队待了那么多年,魏继礼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把魏光荣撵走后,沈树枝也匆匆离开,现在家里值钱的东西不少,她还得回去守着呢!
两个孩子和狼珏留了下来,狼珏蹲在魏继礼旁边,顾瑾玉和魏琳琅自觉拿出针线,开始练习。
孙氏心里有事,接连走神。
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顾瑾玉安慰她:“外婆,你不要怕,有狼珏在,坏人不敢来的!”她以为孙氏还在担心刚才那件事。
“好,外婆不担心。”孙氏放下针线,去厨房里端了两块烤红薯出来,“好了,你和琳琅也累了,先休息一下,吃块红薯。”
红薯产量高,是这边的主食。红薯全身都是宝,红薯藤可以用来喂牲口,也可以做菜吃,红薯的吃法就更多了,最常见的就是煮着吃。但要追求味道,当然还是烤着吃更好。
细细长长的红薯被烤的外焦里软,剥开烤得又干又脆的外皮,露出里面微微带着黄色的红薯肉,一股暖暖的甜香瞬间钻进鼻子里。
顾瑾玉和魏琳琅都不是吃独食的孩子,两人先让孙氏咬一口才肯吃。
见孩子们孝顺又懂事,孙氏既感动又心疼。与此同时,她心底升起一股勇气,像现在这样的好生活,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继礼,这回咱们是彻底得罪了那边,你说他回去后,会不会乱传淑华的坏话?”孙氏将剥好皮的烤红薯递给魏继礼,忧心忡忡地说,“他们怎么能那么坏啊?”
是啊,人怎么能坏到那种地步呢?
魏继礼摆摆手,他看了两个孩子一眼,压低声音说:“我不想吃。”他吃不下。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要是想说,我们也管不着。不管怎么说,这种事都不能答应!你听听他说的那是啥话?说张雄不是贼,那他大晚上去顾家干啥?”魏继礼只要一想到这事就气得心肝疼,他深吸了一口气,叹道,“等淑华回来,再问问她的意见。”
这个以前在魏继礼看来还没有省事的女儿,不知不觉就长大了,有能力为自己撑起一片天。
而他们也已经老了,有些事,也该早做打算了。
“到时候,你把家里存的那些东西,都给她吧!”魏继礼说完这话,就背着手进屋,再出来时,手里还拿着书,准备给两个孩子上课。
魏继礼和孙氏的担心并非胡乱猜测,没过几天,就听说张雄被放了出来。与此同时,一个流言渐渐在周围几个大队传开。
“喂,你们听说了吗?四队那个魏淑华,她偷人!结果那野男人上门的时候,不小心被家里的狗看见了,那狗也是狠,扑上去就咬,把周围邻居都给吵醒了!魏淑华怕事情败露,干脆把野男人当贼抓了,第二天还送到公社去了!”
“啥?你听错了吧,是真的有贼!四队最近不是在搞那啥合作小组嘛,专心做床单被罩的,那屋子里光缝纫机就是三台,还有那么多布料呢!”
“说你傻你还不信!四队那个啥小组,你以为真能办起来?听说买回来的布料都是纺织厂织坏的布,白送给工人人家还不愿要呢!你说说,就这种布做出来的东西,谁买?谁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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