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嬷嬷等人来不及追上,吓得魂飞魄散。
保成穿得厚,也没摔疼,不管身后惊魂未定的嬷嬷太监,摇了摇头,蹒跚着爬起来,像个企鹅一样笨拙的回过身,懊恼的拍着身上的雪花,含糊的叫:“额娘,保成没法动。”
他的小脸蛋也躲在厚厚的围脖下,只露出一双灵活黑亮大眼睛,手上还戴着佟贵妃送他的厚手套,别说拿刀具切割雪砖,走路都很困难。
冰凝招了招手,指着走廊:“先回来跑两圈热热身,就可以把厚衣服去掉一些。”
“额娘和保成一起?”保成甩开凌嬷嬷来搀扶他的手,自己摇摇摆摆跑了回来。
于是,两人就在坤宁宫一众宫人的瞠目之下小跑起来,等感觉身体有些发热,就减了一件小袄,母子俩才手牵手走向空地。
保成站在雪地上,欢喜的看着空地一边切割好的各种规格的雪砖,宫人特意为他准备了一把小铲子,他拖着走向一旁特意留出的雪堆,比划着不知该如何下手。
冰凝走到他身边,在雪上划出一道道痕迹,示意让他顺着切,又帮他脱掉了围脖和手套,保成小脸小手很快冻得通红,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
雪屋最后自然不是两人独自完成的,将大块雪砖在圆台上堆出一个内空的圆圈,内径一丈不到,然后一圈圈叠加,每往上增加一圈往内收缩一点,差不多堆了三四圈后,保成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还坚持着不肯回去歇歇。
冰凝也不强求,只让他喝下姜汤,两人又继续帮着堆雪砖,圆圈越来越小,也越发的高,到最后,整个封闭起来,就像一个倒盖的大锅矗立在圆台之上。
保成傻眼了,坐在宫人的见榜上急得直叫唤:“额娘,雪屋在里面,咱们怎么进去啊?”
“自己想办法。”冰凝眉头不自觉皱了下,小家伙性子有些急躁。
保成脖子一缩,轻轻溜下来,摸着下巴,紧盯着那个蒙古包一样的雪屋,认真思索一会,小手还上下比划两下:“额娘,里面是空的,我们这样挖出一个门就可以,是不是?”
冰凝微微点头,手指两人现在站着的圆台,问:“知道为什么弄这么高吗?”
保成眨巴着眼睛,他以为这是基台呀,就像他挖地道时才知道,房子修建之前都要打地基的,想了半天,垂头丧气道:“保成想不出来。”
冰凝于是指挥宫人凿出一道门来,只比保成高一点,大人进去都得弯着腰,里面不透光,虽然暖和,对于住惯宽敞明亮大房的人来说很不舒服,有些气闷。
很快,保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出来,童音清脆响亮,他惊喜的大叫:“额娘,保成知道了,可以在屋子里往下面挖,这样房间就会变大,是不是?”
边说,边快速爬了出来,黑眸璀璨生辉,小脸神采飞扬。
“有些地方,会直接往下凿出床榻。”冰凝赞许的点头,边示意宫人去小心往下再挖一两尺左右,就带着他回了殿内。
喝了会茶,保成捧着暖手炉腻在冰凝怀里,忽然歪着脑袋问:“额娘怎么能懂那么多呢?”
最初得到毛团时他还不懂,等他进学读书逐渐懂事,虽然佟母妃也能做出奇趣的游乐园,可和他额娘能做出真实会飞的海东青还是有很大差异的,如果只是读书就能学会,可阿玛也不会啊?
冰凝眸光微动,轻声问:“保成还记得那个打不开的木匣子吗?”
“嗯,保成放在八宝格里。”保成想到那个费劲气力也打不开的匣子,有些沮丧,在冰凝怀里蹭了蹭,再想想连阿玛也打不开,又释然了。
“等保成过了六岁生辰,就带那匣子来这里,额娘教你打开。”冰凝从未想过要永远隐瞒自己的来历,孩子总会长大,到时就会知道他的额娘和这个世界有多大的差异。他是她的孩子,几百年来只有他带给了她不同的感受,是当她想到离开时舍不下的人。
“额娘是学了匣子里的东西,所以会这么多?”保成放下暖炉,跪了起来搂着冰凝脖子,一脸企盼:“保成学了也可以?”
“嗯,学会了就可以。”冰凝点头。
保成完全沉浸在遐想之中,还不知道学会需要耗费多长时间。
坤宁宫动静不小,毕竟要那么多厚实的积雪,大都是从一些偏远些的地方搬来的,一路还真惊动了不少人,自然也会有人禀告到康熙面前。
康熙立时来了兴趣,他知道此刻保成在坤宁宫,堆雪人不可能闹出那么大的阵仗,看看御案上奏折已经只剩浅浅一叠,立刻加快了速度。
等他到了坤宁宫,冰凝母子俩已经转移阵地去了雪屋,虽然时间短,细心的宫人们还是在屋里各处铺满了毛皮,因为冰凝那番话,有个聪明的小太监竟然想了法子,在里头凿出了四张雪凳,围着一张圆桌,靠着雪墙还有一处平台,可供两个大人并排躺着。
保成大喜过望,厚赏了他。本来因为门口太小,只能搬几张绣凳进来,桌子软榻之类的大件想都别想,现在连小炉子都弄了进来,升起了炉火
两人正面对面下棋,冰凝不懂棋,保成就教她下连五子,规则很简单,一听就会,只要将五子连成一线就算赢,冰凝下棋就如她做事一般,丝毫没有顾虑,自顾自摆弄棋子,保成疲于追堵,竟然没多久就败了。
“不玩了,您肯定学过!”连输了几次,保成嘟着小嘴,他竟一次也没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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