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过去了多长时间,冷凝的气氛依然没有消散的趋势,已经出现了窒息之感的金史,不得不顶着压力,战战兢兢地打破沉寂。
“急甚?说不杀你就不杀你。”柳青玉斜目瞟金史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话语刚落下,后面马上传来咚咚几声闷响。
他反射回头看去,便见聻手里拉着三根绳索徐徐飘来,每条绳索后面紧捆着张衙役、店主和金史媳妇三人。
再后面还有诡异漂浮着的包裹和箱子,是聻抓人时候搜找出来的金史一家骗取来的赃物。其中不止徐商人一人的,还有好些受害者被骗的,加起来数目不小。
幸而客栈里其他人全让野菜老太吓跑了,不然见到此番诡异景象还得受一回惊吓。
“郎君,人和财物都带过来了。”
聻说着一把甩丢俘虏落地,店主三人仿佛小老鼠一样瑟缩着,牙齿嗒嗒嗒打着打架,看起来被聻吓得不轻!
“辛苦你了!”柳青玉柔和一笑,温声道了声谢。
旋即他抖了抖手中的一叠纸,声音里加入了几分寒气,又道:“接下来得想法子抓住余下名单上的念秧人才行。”
“名单加起来有上千人,咱们要报官吗?”话出口一半汪可受便拧起了眉头,同时语调立转为纠结。“但是念秧人分布之处不一,且有许多人行踪不明,即使上报官府恐怕也只能让一小部分人落入法网吧?”
“汪兄所言不错。”柳青玉与其一般想法,点头以示赞同,之后眸光有意无意地落在金史身上,唇隙飘出意味深长的笑声。“再者,难保有人官匪勾结,地牢里走一遭第二天就出来了。”
金史浑身猛地一震,只感寒气一阵阵袭上心头,又不清楚是何处被柳青玉慧眼看出了破绽,只能忙不迭冲着柳青玉讨好地笑。旁边野菜老太瞧见他这样,冷哼一声,冲上去就是拍拍的两巴掌,扇得金史眼冒金星。
鉴于自家岳母险些受念秧之害惨死,徐商人恶心透了金史一类的念秧人,是以而今听闻可能拿对方无可奈何,他急得直抓耳挠腮,忍不住跺脚道:“那岂不是只能任由那群可恨的骗子继续为恶一方?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汪可受忙不迭按住他加以安抚,“徐兄莫急,柳兄看起来成竹在胸,想必早想出了旁的法子解决难题。”
“柳兄,我说的可对?”话末,他饱含自信地凝视柳青玉问道。
柳青玉从容微笑,如汪可受所猜测的一般,他心中早有成算。“有一样东西遍野皆是,可为你我帮手,汪兄可知晓是何物不曾?”
汪可受闻言陷入了沉思,半晌想不出答案,唯能摇头。
“孤魂野鬼。”
此话非柳青玉所说,而是出自于同他心有灵犀的慕云行之口。此乃进屋以来他所说的第一句话,亦是最后一句。
闻声,汪可受下意识看向柳青玉,当看到他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立时便知道慕云行说对了。
而得到了提示,汪可受脑筋一转,很快地从”孤魂野鬼”和“帮手”二字中品味出了柳青玉的妙计,不由拍掌大笑。“那群女鬼虽说喜欢没事尽瞎胡玩,但好在本事胜过人类,说动她们帮忙抓念秧人简直不能更妙了。不得不说柳兄你这法子绝了!”
柳青玉也情不自禁笑出声来,愉悦地补充道:“我非但要她们协助抓人,还要将后续处置的重任一起托付过去。由众鬼作为狱卒看管着,念秧人定然乖乖‘服刑’。”
都已经看出了此地有官匪勾结的嫌疑,岂有再把行骗的念秧人交由官府处置一法之理?那么就近的选择山野女鬼充当“官府”来管理犯人,如此是最好不过的了。
毕竟说来她们之中大多数只是单纯喜欢长得好看的男子,并非本性有多坏。
汪可受再度忍俊不禁,听完又是一声笑蹦出了喉咙。“柳兄你可真是有够坏心眼的。”
届时那些念秧人知道真相,知晓自个儿被鬼看管了起来劳改,想必会抱住柳兄的大腿哭爹喊祖宗求放过吧!
数千人的哭求声,那得有多大呀!
真想瞧瞧那等壮观场面,不过大家赶时间上京,恐怕没那等机会了。
好在想一想那等场景也是能捧腹大笑一场的。
“汪兄谬赞了。”
柳青玉只当汪可受是在夸赞自己,面含浅笑,坦然地接受了对方的赞誉,并谦虚地给予回应。
这时候,旁听已久的野菜老太突然开口了。“既如此,老婆子与我那傻女婿也留下来帮忙好了。横竖跟在他手底下做生意的那帮子胆小鬼俱已因我之故跑光,家乡恐怕也不能回去了。与其到处找寻容身之地,不如留在此处省心自在。”
野菜老太非常的有见地,而徐商人素来都是听老太太的,而今闻悉她老人家的打算,想也不想就发声表示支持。
多出两名帮手柳青玉自然没有意见,见状马上欢迎二人加入。
他们在这边说说笑笑好不和乐,那边金史一家子听完柳青玉的计划都快哭了。
哦,不!是已经哭成狗了!
只是惧于柳青玉的威慑,他们没胆子哭出声音而已。
同鬼打交道,居然还可以把请鬼相助的话说得云淡风轻至极,那必然是比鬼还恐怖的存在。
他们招惹谁不好,怎生就眼瞎惹到了这群煞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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