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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重要了
    陶桃就这么在时拓那儿住了下来。
    时拓确实没骗她,买了本菜谱,俩人每天在家里除了做作业睡觉,时拓就窝在厨房,研究怎么给她烧菜吃。
    小半个月下来,小姑娘脸颊肉嘟嘟的,被养的粉白玉润的。
    除夕夜那一天,陶建林和沉梦媛从英国赶了回来,时拓也回了家。
    大概是和时拓生活的久了,一离开出租屋,她还有些不适应,坐在饭桌上面对着陶建林和沉梦媛,哪里都不自在。
    沉梦媛本来还担心她一个人住的不习惯,结果发现她身子都圆了一圈,不由得还有点相信她真的能一个人生活。
    倒是陶建林,没怎么提这件事。
    男人声音浑厚,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睛,年过40,模样仍旧十分清俊。
    “还打算考警校?”
    陶桃捏着筷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只好咬着下唇,轻轻“嗯”了声。
    陶建林没看她,夹了一筷子肉,放进她碗里,“那你高叁那一年应该会辛苦点,又要准备体质考试,又要忙着文化课。”
    她没出声,看着那块肉,眼睫颤了颤。
    突然就想起时拓。
    早上她走的时候,他还给她把早饭烧好了。
    年关一过,没多久他就要美术校考了,高叁又要冲刺,还这么每天顾着她。
    感觉他好像又瘦了好多似的。
    “好好准备,吃穿用度这边你都不用担心,你妈妈都会给你顾好的。”
    陶桃张口,把那块肉塞进嘴里,却突然不想说话了。
    吃穿用度。
    沉梦媛确实都顾好了。
    可是也就只顾好了这些,而已。
    这会儿时拓和时友坐在餐桌前,父子俩有些相顾无言。
    除夕夜,诺大的公寓楼里,没有一点过年的气氛,还显得有些冷清。
    中年男人叹了一口气,抬手,冲着时拓,“去酒柜里拿瓶酒出来吧,你也成年了,陪我喝点?”
    少年抬眸看他,眉宇间也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他起身,走去酒柜前,拿了几瓶白酒出来。
    这会儿时友见他拿的都是白的,不由得低声笑了笑,“你这是打算灌死我?就因为我吓到那小姑娘了?”
    时拓旋开瓶盖,给他倒了一杯,声音很轻,“早都忘了。”
    时友盯着那杯白酒,兀自叹了一口气。
    “你这孩子吧,从小就这样,一天说的话不超过十句,也不知道像了谁,”他说到这儿,拿过酒杯,像是打趣似的,“跟那小姑娘在一起,也这么无趣?”
    时拓抬眸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中年男人。
    他应该,挺有趣的吧?
    至少对着陶桃的时候,他都格外有耐心,也愿意哄着她,陪她闹腾。
    “不应该,人谈恋爱的时候,都挺不像自己的,我和你妈谈恋爱那会儿,她特别小姑娘,就……”
    时友话说到这里,时拓整个人僵直在椅背上,就只是那么看着他,眼神像是一把刀子,恨不得把他给割穿。
    男人注意到少年的目光,突然止住了声音。
    室内的暖气流,像是被打开了一个窟窿。
    冷风呼呼的灌进来,父子俩就那么沉默着。
    过了许久,直到空荡荡的公寓里,只剩下钟表指针走过的声音,时友才轻轻开口。
    语气很是无奈和疲惫。
    “我这些年,对你不太公平。”
    在这一刻,时拓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心脏里,碎掉了。
    他看着时友,想从他布满皱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可大概还是他太年轻,阅历也不够,还是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那孩子说的是对的,小念的事,你母亲的事,你也没做错什么,是我没有处理好你和小念的关系,这些年,冷落了你。”
    时拓又想起那时候的陶桃。
    胸腔剧烈起伏着,娇俏的脸上尽是冷漠和疏离。
    和她举起自行车的时候,面容重合了。
    或许她不太尊重人,可时拓却是在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被爱着。
    满心满意,快要溢出来的那种。
    其实这些年时友对他怎么样,他都已经无所谓了。
    因为有了足够好的人,那些伤害,全都变得不重要了。
    就是会有人,像是一道粘合剂,把心头上所有的伤口和裂缝,全都缝补起来。
    这么想着,时拓神色不由得变得柔和起来,声音也有了些温度,“没事儿,都过去了。”
    时友垂眸看他。
    这孩子的五官和他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多多少少又带了些冷漠。
    如今,倒是显得有了点温度。
    “你高叁后面,全都住那个出租屋了?”
    时拓拿过酒瓶,给自己倒了点酒,轻轻“嗯”了声。
    “行,有什么缺的,少的,刷那张卡就行,那孩子看起来也是好人家养出来的,应该也吃不了什么苦,你是男孩子,谈恋爱,是要多花点钱。”
    少年想到小姑娘的模样,终于有了攀谈的欲望,“她吃得苦比我多,不过钱这事儿,我没打算计较。”
    时友轻轻一笑,“嗯,这点倒是像我,做什么事都舍得。”
    父子俩说到这儿,终于对视一眼,笑了。
    时友这些年对他的方式,时拓不是放下了,也不是不在乎了,就是,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人一旦有了想守护的东西,其他的,都显得像是空气中漂浮的一粒尘埃,可有可无了。
    “对了。”
    时友抬头看他,还有些不明所以。
    时拓喝了一口酒,辛辣的感觉传来,他声音都有些哑,“之前说,18岁,能问你要一份大礼,等我高叁毕业,问你要,行吗?”
    时友缓了好一会儿。
    这事儿,应该还是时拓不大的时候承诺给他的。
    没想到这孩子记了这么久。
    “行,想要什么?”
    “就,买台车吧,能跑高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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