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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之后,他常常去怡翠楼,想寻那?绯衣女子,但却一无所获。
那?日酒醒之后他思索了一番,觉得那?女子极可?能是怡翠楼的姑娘,毕竟寻常人家的姑娘,也不可?能在怡翠楼的后院里。可?他几次去寻,都不见对?方踪影,只能攥着帕子独自喝闷酒。
几次之后,康乐候浪流青楼的名声就传了出去。
殷红叶听到消息时,人都差点厥过去。她就说怎么之前十分属意的两家都委婉地将帖子要了回去,竟是这个原因!
哪家的贵女愿意自己的夫婿流连青楼的!
气?急了的殷红叶直接杀去军营,将久不归家的叶妄揪了回来。她虽然开始修身养性,脾气?软和不少。但发起脾气?来,叶妄还是怕的。而且她不仅发脾气?,还哭。
叶妄结结巴巴的安慰:“娘你别哭啊,我最近没?做什?么吧?”
他思来想去,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了亲娘。
“你还有脸说!我这边辛辛苦苦地给你相?看亲事,你倒是好,竟然去青楼鬼混!成亲前就敢这般浪荡,还有哪家贵女肯嫁给你!就是有肯嫁的,那?也不是冲着你这个人了,是图侯府的权势!”
殷红叶越说越气?,忍不住砸了个杯子。
叶妄瑟缩成一团,忽然想起那?日见过的绯衣美人,狗胆包天道:“你给我想看的那?些,我都不喜欢。”
“这么多,一个都不喜欢?那?你喜欢哪样的?”殷红叶声音逐渐拔高。
叶妄梗了梗,觉得总这样也不是一回事,干脆坦白从宽了:“我有喜欢的人了,是怡翠楼的姑娘。”
殷红叶眼前一黑,扶着桌子才稳住了身体,几乎是声嘶力竭道:“你再说一遍?!那?姑娘是哪儿?的?”
“怡翠楼的!”叶妄壮着胆子道:“但她现在已经不在怡翠楼了,许是赎身了,我找不见她了。”说到这里,神情低落下来,竟是十分伤心的模样。
这个儿?子向来没?心没?肺,从前唯一上心的就是对?他大?哥。无论她怎么阻挠,都亲他大?哥的很。如今他又露出这样的神情,却是对?一个青楼的妓子。
殷红压了压怒气?,颤着声问:“从何时开始的?”
“就、就上个月中。”说起来叶妄还有些不好意思:“我跟同僚去怡翠楼喝酒,无意撞见了。等后来酒醒去寻,却怎么也寻不见了。”
“青楼女子,说不定已经被人赎回去做了妾。”殷红叶劝道:“你才见了一面?,谈得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过上一阵就忘了。”
“忘不掉。”叶妄却很固执:“我就喜欢那?一个,其他人我瞧着都长得一样。”
说完还挺生气?地跑了。
殷红叶擦了擦眼泪,自我安慰道:“说不定是喝醉了酒记错了人呢!”
想了想又不放心:“要真?让他找到了,最多只能抬进门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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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又过去三月,转眼入了秋。
因中秋将近,宫中设了宴,四品以上的官员以及官员家眷都能出席,叶妄自然也得去。
大?约是一直没?能寻到人,叶妄这些时日很有些没?精打采,中秋宴上也没?什?么劲儿?。
叶云亭笑道:“这是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李凤岐倒是很懂,啧了一声:“我看是耗损太甚,虚了身体。”他隐晦地提醒道:“你刚升上来,行事还要更谨慎些,别叫人捉住了把柄。”
本?朝虽然不禁官员狎妓,但若是行事太过荒唐,难免会被言官参上一本?。
他可?是听说最近两三月里,叶妄三天两头就要往怡翠楼跑。
叶妄闷头喝了一口酒,幽幽叹气?道:“我要是说我去怡翠楼什?么也没?干,就是为了找人,你们信吗?”
李凤岐一脸你继续编的表情。
叶妄蔫了,干脆端起酒杯解千愁。
中秋宴过半,歌舞结束,不少官员之间互相?敬酒。叶妄被朱烈拉着去同兵部?尚书戚邵套近乎,他很有些不情不愿,蔫蔫端着酒杯过去,准备敬完酒就溜,结果一抬头,却瞧见了兵部?尚书身后的人。
他呆呆张大?了嘴,目光震惊地看着对?方。
那?是个身量高挑的年?轻男人,眉目如画,比叶妄见过的最好看的人,还要胜上三分。但最重要的是,这人的模样,与他那?日在怡翠楼所见,一模一样。
只不过那?日那?人穿绯衣,显得多情;今日这人,穿的却是庄重的官袍。
他勉强找回了魂,问戚邵:“这位是?”
“这是严凤竹,新?上任的兵部?侍郎,我的得力助手。”戚邵笑眯眯道:“康乐候还未见过吧?先前他外派去地方磨炼,前阵子才调回来。日后少不了要打交道,还望侯爷多多关照。”
叶妄顿时来了精神,举起酒杯敬他,正想问他家中是不是还有姐妹,却听严凤竹道:“下官当?与侯爷见过的。”
说完,还朝叶妄弯了弯唇。
“是吗?那?倒是省了我的事,不必再多介绍了。”戚邵不明所以,听他们认识,便撇下严凤竹,让他们自去叙话。
而叶妄却彷佛被雷劈了,磕磕巴巴问:“那?日在怡翠楼的,是你?”
他都快哭了。
心心念念了三个月的美人,竟是个比他还高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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