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舒愣了。
他一直知道这个游戏似乎被一种超自然的力量操控着,但他没想过苏杭所说的这个问题,确实是有太多难以解释的现象,就像刚才在竞技台上的情景,明明他和叶景铄都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台上,却互相看不到彼此,而那个胖子死的时候传来的枪声,现场却空无一人。
这个体育馆里发生的一切,包括这个体育馆、竞技场,都不太对劲,仿佛不存在于现实中一样。
“这个游戏会自动处理好一切后续的麻烦,不留下一点儿痕迹。”苏杭说:“比如陈肃中枪,他不会立刻死在这儿,至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至少不是在这个竞技场。”
他漫不经心地补了一句:“不过也是迟早的事。”
叶景铄淡淡道:“现实中的‘陈肃’会被不留痕迹的处理掉,可能是自然意外、可能是车祸……这些都说不准。”
越舒恍然彻悟,他们身处的这个地方似乎与现实并不接轨,这虽然颠覆了他对自然的所有认知,但毕竟经历了这么多事,越舒见到什么离奇古怪的事实都不会觉得惊讶了。
叶景铄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把人抱在怀里,靠着他的耳边,安慰地低声道:“对不起,刚才让你担心了。”
越舒才反应过来,皱眉道:“所以你都知道?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叶景铄:“……”
越舒这次真火了,对着男人一通拳打:“叶景铄,看着我为你着急好玩是吧?你他妈不早说!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对不起,对不起……”叶景铄任凭他打着,却牢牢地抱着他不松手,低头去吻他的发红的眼尾、眉梢、鼻梁:“我的错,时间紧迫,我怕我的猜测影响你的判断,而且,陈浩然……”
话只说了一半,越舒却明白了,叶景铄一直在顾虑着什么。
他们转过头,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个围坐在陈肃身边的男人。
陈浩然真的慌了,他无措地帮陈肃止血,却毫无作用,陈肃睁大了眼睛,嘴唇微张着,似乎在用力喘着气,他的胸口仍在失血,意识仿佛在一点一点地剥离。
苏杭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他慢慢的被勾起一段尘封的回忆。
越舒可能早已忘了,而他却无论何时无法忘记那个晚上。
他赶到叶景铄家时,疯了一样颤抖着手输入密码,打开门,却看见越舒倒在血泊之中,已然失去意识,地面触目惊心的血迹与他衣衫联结成一片,如同渗入骨髓的深红色梦魇,他只看了一眼,手脚就凉了。
他也记不清那天晚上他都做了什么。他只记得,自己身上沾满了血,手上也是,像是如何也擦不干净,那人的伤口更是如此。
但他记得,越舒的血是熊猫血,十分珍贵,不能轻易受伤。
当护士明确告诉他当地医院没有血源时,苏杭转头奔向血站,却被告知了同样的结果。
但他不能白来一趟,更不能眼看着越舒死去。
于是,他用暴力解决问题,威胁血站以最快的速度运来血袋,但时间最终没有等他,他赶到医院的时候,等待他的,却是越舒冰冷的尸体。
越舒问过他类似的问题,明明上辈子没有洁癖这毛病,怎么偏偏这辈子就突然矫情起来了?
苏杭垂下眼眸,无声地笑了一下。
……他想,还不是因为你。
天道有轮回,讽刺的是,这一切,又轮回到陈浩然兄弟身上。
而此刻,‘当事人’却毫无察觉地走到他身边,沉默的看着这一幕。
越舒低声问,“怎么办?我们还要继续比赛吗?”
“急什么?”苏杭挑了挑眉:“就这么看着他们,不也挺有意思的。”
陈浩然手心颤抖着,突然站起身,朝着他们走过来。
越舒吓了一跳,以为这人要过来寻仇,可谁知,陈浩然踉跄着径直走向叶景铄的方向,伸手要抓对方的衣领,却被叶景铄轻易躲过,陈浩然瞬时狼狈的跌倒在地,他几乎是从喉咙里费力发出的声音,带着低沉的沙哑:“……救救他,求你,救救他。”
叶景铄平静地看着他,冷的没有一丝表情。
陈浩然脸色惨白,他咬着牙,几乎是用卑微到近乎哀求的语气:“你不是医生吗?你救救他吧,叶哥……他、他没做错什么,做错事的人是我,我哥不能就这么死了,如果在这个游戏里死了,他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求你,救救他……”
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气若游丝,浑身都在颤。
越舒看着这个人,这个与他朝夕相处了数年的室友,他以为的好兄弟,直到现在,他似乎才真正地认识这个人。
所以这些背叛、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你也知道在这个游戏里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越舒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自私又莫名其妙的陌生人,他面色阴冷,几乎是咬着牙说道:“你刚才把那一票投给叶景铄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现在?”
陈浩然身形一抖,似乎被直直戳中了痛处。
就在气氛陷入僵局的时候,叶景铄突然说话了。
“你想救他。”叶景铄微侧过头,道:“怎么救?他需要输血,你和你哥是同一血型?”
“是!我们是同一血型,都是AB型血……”这个问题问的十分突兀,但陈皓然却在其中嗅出了一丝松动的味道,他应声答道,眼里似乎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他激动道:“要多少我都能给……你救救他吧,我、我会补偿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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