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李年将那封信妥帖收好,叫上几个小内监,捧着几大摞的佛经出去,转身出去了。
赵从在门口,背着手,尚且稚嫩的脸庞上显出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他打了个响指,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两个人影,见了他,立即跪下。
“你们去帮我办一件事......”
*
夜间,长安城内一片寂静,偶尔有人打着梆子从街道上走过,提醒着人们已经亥时,该入睡了。
深秋的季节,此时已经十分寒冷,喜爱夜生活的长安人也已经要进入梦乡,打梆人打了个哈欠,使劲搓了搓手,往嘴里哈了口气,跺着脚,往前走去。
突然,在前头窜出了几个黑影,身形快得叫人抓不住,还没瞧清是什么,便消失了。
那打梆人使劲揉了揉眼睛,往那边走去,定眼一瞧,前头正是那些匈奴人居住的驿站。
他想起那些关于匈奴人的传言,不禁打了个寒颤,有些不敢再往前走。
电光火石之间,他眼前又闪过一道影子,他吓得啊了一声,丢下梆子,转身便跑。
睡在驿站里的乌维正在想着今日在宫中遇见连草的事,她今日赴宴,想必是答应了,正想到兴奋处,觉得佳人马上就要在怀的时候。
忽然听见外头有什么东西掉落,他猛地挺身跃起,抽出藏在枕下的尖刀守在了门口。
等了许久,却未再听见响动,只有远处的狗吠传来。
乌维握住刀柄,下颚收紧,丝毫没有放松,他直觉,房上的人还没走。
他脑子飞快的转动,一个翻窗,直接摸出腰间的钢针向房上刺去,只听一声闷哼,一个人影从房顶上滚了下来。
那些使团的士兵此时听见动静,早已出来,一人瞧见外头的地上躺着一个人,忙上去探问,却被地上的人猛地抓住,扭断了脖子。
乌维上手便是一刀,地上人的左臂已经断裂,露出森森白骨。
其余人上前按住他,掀开他的蒙面,瞧见他左边耳朵下方刻着一个匈奴部落的图腾,转头便道:
“大汗,是月氏王!”
手下人口中的月氏王是乌维的堂叔,对他即位一直颇有微词,如今他派人来,想必是想在这里杀了他,好自己登上王位。
乌维的脸冷得彻底。
“信使怎么说?!”
“回大汗,信使明天才到!”
乌维冷着脸,擦脸上的血,随手指着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人,“那就先审他!”
“是!”
乌维拿着刀进屋,脸色沉得吓人。
看来他的那位好堂叔趁他不在,真的已经打算趁机篡位了,不过,叫他最担心的不是这个。
他最担心的是,他们方才那么大的动静,大恭的官员竟然没一个出来瞧的,这很不正常。
莫非他们与月氏王串通好了?
乌维收紧下颚,一用力,擦刀的布猛地被划开一道口子。
......
驿站外,屋顶上的隐蔽处,一个人抬起右手,做了一个收的手势。
很快,便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他们回了宿明殿,在寝殿外敲了三声,很快,便听里头传来一道清醇的声音。
“知道了。”
很快,又没了声响。
夜,仍在继续,长安城里沉寂在睡梦中的人们,对这一切毫无知觉,只管拥紧身上的被子取暖,好睡一个好觉。
等明日太阳出来,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
连草在家里等了两日,这两日间,她不断差人去街上打听匈奴人的消息,却一无所获。
听说,今日,那匈奴使团又一次进了宫,面见圣上。
她不禁有些担心,赵从别不是骗他的吧?
匈奴人哪有一丝终止和亲的意思?
连草无精打采地坐在凳子上,双手撑着脸颊,瞧着眼前的沙漏出神。
“姑娘?”
“什么事?”连草淡淡道,别又是父亲叫她去看他做法吧?她可不去。
钱氏从外头进来,面上带着笑意,道:
“姑娘,您不是叫人一直打听匈奴人的事儿吗?方才有个小丫头去街上买胭脂,听那胭脂铺里的人说匈奴人要走了,她一回来,便告诉了老奴。”
连草听了这话,喜上心头。
她猛地站起,险些将那沙漏给打翻了,抓着钱氏的胳膊便问:
“奶娘,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姑娘要不信,我现在就叫那丫头进来,采莲——”
叫采莲的丫头进来,见了连草便行了一礼:“姑娘好。”
连草抬手叫起,细细地问了她一遍,她说确有其事。
采莲还道:“听人说,那些匈奴人不老实,都进了咱们长安城了,还暗地里派暗使传递消息,太不将咱们大恭当回事了。”
“他们还说,那匈奴的单于也混入了使团,乔装打扮进了长安,怕是来刺探什么机密的,姑娘,您想啊,都这样了,咱们陛下能高兴吗?那些匈奴人瞧着不对,肯定就灰溜溜地走了。”
连草越听,嘴角上扬的弧度越大。
这样一来,想必若云姐姐不必再和亲了。
赵从果然没有骗她。
连草高兴极了,指着采莲道:“好丫头,跟着奶娘去领赏吧。”
说着,便转身跑出了屋子,头上的发带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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