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六,贺司阳不用去学校上课,爷爷有心缓和两兄弟之间的关系,于是叫上了二人一起去他的私人球场打高尔夫。
贺司阳小时候学过很多诸如高尔夫、马术、击剑等无用的绅士运动,他小时候最喜欢马术,从尹家离开的时候,除了一些个人物品之外,还带走了一匹从小陪着他长大的小马,现在养在外公家。
他不太喜欢高尔夫,但姿势记得很牢,开了个球之后就没什么心思了。但真正导致他心神不宁的事是尹煊在中午时向爷爷提出了要搬出去住。
爷爷同意了。
新婚夫妻想过二人世界,实在是无可厚非,况且这是婚前就说好的,他没有反对的理由。
爷爷年事已高,打不完一局,进了一个小鸟球之后便直奔主题:“阳阳,你也快毕业了,是时候回来帮帮家里了。”
贺司阳看了尹煊一眼,后者一脸平静,似乎早知道爷爷今天的目的。
贺司阳外公那边子嗣很多,家业自有几个表亲操心着,他自己也没多大兴趣。
然而尹家不同,尹家只有尹书杰一个独子,两个孙子一个羽翼未丰,一个改了外姓,外姓孙子身上的股份不少,虽然大部分家产都交由顶级经理人来打理,但贺司阳身上的股份关键时刻能决定整个尹家的命运,所以爷爷不能就这样放任他的自由,几个板块的业务都需要他熟悉一下。
“最近几个月你在学校,有空可以去公司学习一下,”爷爷将球杆递给球童,不准备继续打下去,言简意赅地交代着任务,“放寒假之后你跟着你哥去巴拿马。咖啡采收季要来了,那边你也去看看,自己想想以后要负责哪一块业务。”
这句话一出来,贺司阳和尹煊都愣住了。
巴拿马位于中美洲,中美洲的几个咖啡大国基本上从11月起开始采收,12月到次年3月都是咖啡采收的高峰期。每个品种的采收时间不同,种植海拔较高的瑰夏豆一般是最后采收。
波隆庄园是尹家在半个世纪之前收购的,当时买入也只是为了在中美洲有一处度假和养老的地方。贺司阳小时候偶尔会去那里度假,但自从他爸妈离婚之后,他便再也没去过。
即使他没去过,他也知道,波隆庄园被尹煊打理得非常好。尹煊是一个善于等待的人,他性格当中挑剔与追求完美的特质导致了他对于咖啡豆的品控十分严苛。不仅如此,他还和自己在美国的学校合作,建立了一个咖啡杯测实验室。
巴拿马各大咖啡庄园之间竞争十分激烈,波隆庄园能在这些咖啡世家当中杀出重围,除了借精品咖啡兴起的东风之外,和尹煊这么多年的努力也是息息相关的。因此,每年尹煊都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在巴拿马。
新婚燕尔,他不可能会和叶唯微分居这么长的时间。那么,叶唯微也会跟着去吗?
“爷爷……”
“爷爷……”
两人同时开口,爷爷却是先看向尹煊:“煊煊,你毕竟是哥哥,阳阳年纪小,你要多帮着一点。我年纪大了,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你们兄弟和睦。”
“阳阳,”他又转向贺司阳,“你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要是不愿意把姓改回来,我这一把老骨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是,你奶奶最疼你,她临走前把股份给你,也不是想要别的,就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因为父辈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每句话都是老生常谈,也是道德绑架,将两人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贺司阳没急着表态,只说自己要考虑一下。
爷爷走后,剩下的两人也没了继续打下去的心思,坐在了休息椅上喝咖啡。
隔着一张桌子,气氛虽然没有前几天剑拔弩张,但也实在算不上融洽。
谁也没有先开口,只是默默地眺望着高尔夫球场绵延起伏的草坪和漂浮在天上的白云,各怀心事。
天光耀眼,尹煊眯了眯眼睛,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回不回来,对我没有任何影响,所以,在尹家的事情上,你不用对我有所顾虑。”
多余的话,他没有再说。有些事情,越是强调,便越显得没有自信。
贺司阳却没有接茬,只是轻声问道:“你有没有为难她?”
“我为什么要为难她?”尹煊回得很平静。
“那你为什么非得娶她?”贺司阳不懂,“你结婚之前,明明知道我们……”
“司阳,”尹煊打断他,“没有什么‘你们’,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即使贺司阳再不肯承认,他也知道,尹煊说的话是对的。叶唯微从头到尾都没想和他扯上什么关系,她一直在离开他,不停地离开他。嘴上说着希望他开心,却从来没干过一件让他开心的事。
明明是秋高气爽的日子,空气当中气压却低得人难受,天空的轮廓变得模糊起来,融进茫茫的绿茵当中。
贺司阳的心情轻快不起来,他那双微微上扬的像玻璃弹珠一样的眼睛,被他耷拉下来的眼皮遮住,整张脸变得像春寒一般冷:“你为了和她在一起,根本就没有付出过什么努力,你不过是因为家里的婚约,所以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她。明明……你和谁结婚都一样,你为什么一定要把她绑在身边?”
这番指责其实是有点口不择言了,贺司阳到底还是太不成熟,所以一不如意就会头脑发热,伤害自己也伤害别人。
尹煊放下杯子,淡淡地问道:“那么,在她结婚之前,你知道她有个未婚夫或者男朋友吗?”
“……”
“你知道,对吗?”他笑了笑,笑容里却并没有志得意满的味道,反而有些苦涩,“那你想过要做些什么吗?除了和她获得短暂的欢愉之外,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未来,要和她绑在一起?”
尹煊不会使用“对她负责”这样的表述,因为叶唯微的人生,不需要任何人来负责,她自己就能过得很好。
贺司阳说不出话来了,更让他说不出话来的,是尹煊接下来的那句话——“如果,叶唯微最终不是嫁给我,而是另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还会这么不甘心吗?”
他还会这么不甘心吗?贺司阳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毕竟他不是一个善于思考的人,他只知道自己被尹煊一连串的问题给问倒,嗓子眼里好像卡进了一颗石子一般,被硌得没有办法辩解。
“司阳,你才二十一岁,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尹煊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权当对他那番发难的回应,“她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气压随着云层的堆积变得越来越低,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一阵风吹来,将球场上的小旗帜刮得猎猎作响。
贺司阳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才自言自语道:
“一个两个都在说教……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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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哥哥和弟弟都是有缺点的,哥哥一开始感情不纯粹,有算计;弟弟太幼稚,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当初也缺少一往无前的勇气,因为没爱到那个地步。
女鹅那么优秀,其实能有更好的选择,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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