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便听司南道:“这些方子不是我自己想的,而是从书上看来,或者听旁人说的。大伙不必记我的人情,只多多尝试,让咱们汴京吃食更加丰富便好。”
他顿了一下,玩笑般说:“我能这么‘大方’,不过是因为拾人牙慧,至于火锅店的方子,我得死死捂着,不掏钱休想学到手。”
众人一通笑。
他们知道,司南是在用这种轻松幽默的方式告诉大伙,不会强迫其他人公开自家的吃食方子。
离开的时候,大伙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心里难免暗自比较。
从前白夜做副社长时就像个和事佬,从不得罪人,大伙都觉得他人不错。回头想想,白夜除了和稀泥、吃回扣,还真没为五味社做过什么。
如今司南成了副社长,起初有人觉得他年轻,不大服气,几次接触下来,说他坏话的越来越少了。
司南这人从不虚头巴脑,只实实在在为社中谋福利。就拿这次来说,火锅加盟店总共有十家,就算总店人手不够,大可以分给底下做。
然而他没有,而是把机会让给了大伙。
有了对比,众人心里才更加明白。
司南这人敞亮。
跟着他干准没错!
各家掌柜已经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回头社长选拔,一定投司南一票。
司南做事谨慎。
铺子选出来之后,特意让他们做了两顿,给若水书院的学子们试吃,直到学子们满意了才正式签下契约。
不光徐大儒满意,那四家吃食铺子也感激他,担心直接送礼他不收,干脆四个人凑了些钱,给火锅店送了个亮闪闪的铜老虎。
转天就被唐玄扔到库房里了。
总有刁民想取代他的小小玄!
唐玄冷着脸,往迎门的小盆景里倒了些清水。
圆溜溜的小水车咔哒咔哒转起来,潺潺的小水流经过山涧,倾泻而下,落到木老虎身上。
清凉的水给木老虎洗了个美美的澡,又顺着老虎爪子汇入水潭。小水车就支在水潭边,水位一上涨,转得更快了。
这是司南设计的,整个山水景都是为了滋养中心位的木老虎。
用他的话说就是,这头木质的小老虎是唐玄的化身,是火锅店的镇店之宝,铜的、银的、金的都比不上!
唐玄拿手戳了戳小小玄,可骄傲了。
***
小崽和冬枣十月中旬就要去若水书院读书,小书包、学子服、拉杆箱都是新做的。
小崽的是长衫,有夹棉和全棉两套;冬枣的两身都是夹棉的,一身骑马服和一身利落的劲装。
司南看着小崽用“崽崽手”努力系好最后一个绑带,心里酸酸涩涩,像个舍不得撒手的老父亲。
“崽啊,不然再在一心书塾读两年,等你大些了再去住宿,成不成?”
小崽抱住他的脖子,软软地说:“山长都说啦,让我跟二郎哥一个舍间,方便相互照应。师父哥放心,崽崽会好好照顾二郎哥的。”
司南扑哧一笑。
是谁给了自家小孩迷之自信?
是他。
就像现代的老爸那样,不管家里条件是好是差,都会尽可能给孩子最好的,这才养成了司南乐观、自信、充满朝气的性格。
如今轮到他自己养小孩,不知不觉就用了老爸的法子。
其余孩子看着小崽和冬枣的新衣服、新书包、小行李箱,还有满满一大包零食,说不羡慕是假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孩子们躺在被窝里,露出一个个小脑袋,挨在一起悄悄说小话。
“如果我们也能考上若水书院,也会有学子服穿吧?”
“还有行李箱哦,只是去一心书塾读书的话,不用带行李箱。”
“师父哥还说,把狄将军送的小马王让冬枣牵到书院,这样他和二郎就都有马了。”
小崽原本正在默默背诵今天新学的《论语》,听到这话,软软地说:“大家都会有新衣服穿的,师父哥不是说了吗,先把我和冬枣哥的缝出来,因为上学要穿,师父哥自己也没有呢!”
冬枣也说:“师父哥没把白花花给我,只是先让我骑几年,考中武举后再买新马。”
小茄子连忙说:“没有生气的意思啦,就是觉得很羡慕小崽和冬枣哥,可以有‘愿望’。”
小馒头紧跟着点点小脑袋,“我也想有愿望,只是暂时还没有,想先跟二豆哥在灶上学切菜,可以吗?”
二豆憨憨道:“可以的,你想学什么我都教你,师父一定不会反对。”
小狗子笑嘻嘻道:“小馒头是不是就要叫二豆‘师父’啦?”
“师父!”小馒头欢喜地叫了一声。
二豆脸都红了,“不要这样叫。”
小馒头却黏着他,师父师父叫个不停。
孩子们咕唧咕唧笑起来。
因为担心打扰司南睡觉,所以声音非常非常小,快乐却很大很大。
第二天,天气有些冷。
司南刚从码头回头,正把手伸到唐玄衣裳里取暖,就见小狗子和小木头一点点挪了过来。
这俩孩子平时话不多,很少调皮捣蛋,唯一主动要求的事就是跟着崔木头学木工。
司南摸摸小狗子圆溜溜的小脑袋,温声问:“有话说?”
小狗子点点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扯扯小木头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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