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实蒙了,“这不是把到手的银钱往外扔吗?”
司南摇摇头,“扔一分,进来十分,实哥你说这买卖划算不划算?”
崔实不解,“这话啥意思?”
“饥饿营销。”感谢那些年盯着屏幕抢某米的日日夜夜,让他对消费者的心理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其实,这一招用在古人身上更合适。
爱跟风,爱面子,能吹能显摆,这一点古人可比现代人更突出。
尤其是大宋,汴京百姓不缺钱,缺的是花样。
你跟他们说“哪个酒楼菜好吃”,他们可能不会在意;换成“哪个酒楼出了道什么稀罕菜”,他们八成会去瞧一瞧,只是,具体哪天去就不一定了。
若再换成“哪个酒楼位子可难定了,客人从东京排到了西京,官家去了都不一定能插队,谁要在他家吃一顿,值得吹上一整年”……
司南笑眯眯往众人身上扫了一圈,“你们说,换成是你,你想过来吃一吃不?”
钟缰点头,“肯定想。不仅想,还要尽快,赶在别人前面,这才有面儿。不光是我,还有皇城司的同僚,到时候兄弟们一合计,八成得拉帮结伙一起来。”
“我也想,就是吃不起。”崔实咧着嘴笑。
大伙都笑了。
唐玄想得更深远,“一时的噱头,能长久吗?”
司南丢给他一个赞赏的小眼神,“这个问题好,这才是咱们的立店之本——要想长长久久地红火下去,还是要从食物本身下工夫。”
“这也是为什么我坚持每日食材定量,卖就卖最新鲜的,做就做最好吃的。今日客人多,咱们多买十斤肉,明日客人少了,多出来的这十斤后日怎么办?用,则不新鲜,扔,势必心疼。”
“留着自己吃呢?”
“一次两次自己吃,十次八次呢?”司南看着他们,真诚地说,“这是咱们大伙的营生,可能要做大半辈子的事业,不能像个没有章程、没有路数的小作坊。”
咱们的营生……
大半辈子的事业……
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司南,心内泛起涟漪。
司南继续道:“若食材跟着客流走,还有一个问题:会忙不过来。忙得太过,难免敷衍,味道不过关,客人吃了一次不满意,第二次就不来了。咱们开店做吃食,要的是口碑,靠的是回头客。”
众人皆信服地点头。
崔实拍桌子,“南哥儿,你说吧,你出个章程,咱们只管照着做。”
司南露出笑意,“基本的几点我大致拟好了,后面几日咱们辛苦些,搞个小培训。眼下开这个会,就是想听听兄弟们的想法,你们在各自的岗位上体会一定比我细致,都来说说,哪里需要改进?”
众人相互看看,谁都没开口。
要么不知道说什么,要么不好意思说,说出来就好像挑司南的毛病似的。
这事他们可不能做。
司南眨眨眼,“都没有吗?”
明显有些失望。
唐玄给钟疆使了个眼色。
钟疆轻咳一声,说:“我倒是有一个……”
司南眼睛立马亮起来,“嗯嗯,你说。”
同时拿出事先备好的纸笔,准备记下来。
钟疆说:“城外的路比城内颠簸许多,盛汤的木桶多少洒了一些,不仅浪费,桶边也略显脏污。书院的学子大多家境良好,见此,稍有微辞。”
司南一边记,一边思索,“这样的话,还是要在桶下加个减震层,并且不能装太满,我回头跟木头哥商量一下……还有,路上别急,骑慢些。”
外卖小分队连忙点点头。
司南鼓励道:“槐树,堂食这块有什么问题?”
槐树忙道:“大的问题没有,就是有客人说热。”五月天吃火锅,热是最大的问题。
“回头搞一些冷串,还有冰饮……”司南看向唐玄,“王爷大人,能不能借你家的冰用用?”
唐玄点头,“不用借,送你。”
司南笑嘻嘻,“请你吃火锅,终身VIP。”
“至于降温……让木头哥做几台风扇吧,手摇的,或脚踏的,兴许冲着咱们的风扇,还能招揽些客源。”
崔实:“风扇是啥?大蒲扇吗?”
司南笑起来,“不是,比蒲扇给力多了,扇起风来整个屋子都是凉快的。”
“还有这神仙物件?”
“有,回头我画张图,你给木头哥捎回去……”司南说到一半,想起什么,话音一转,“不然这样,干脆傍晚我去一趟,亲自跟木头哥说。”
崔实挺高兴,“成,我让你嫂子做好饭,吃完再回来。”
“那就劳烦嫂子了。”司南看向唐玄,乌溜溜的眼睛眨啊眨,“你跟我一起去呗?”
唐玄明知他在打坏主意,还是点头应下。
司南立即开心起来。
有了钟疆和槐树开头,大伙敞开了心思,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每说一项,司南就认认真真记下来,大多能很快提出解决方案,而且并不专断,会亲切地同大伙商量。
一时间,众人既敬佩又欣慰,对他所说的“事业”更加向往。
司南在别人面前向来是一副靠谱的模样,等到只剩下自家人,立马变身。
他把大门一插,窗户也全都关上,跳着脚拖出一个大木箱子,兴奋地嚷道:“崽子们,数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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