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民警小哥还喘着粗气,“抓了一个,她应该是从应急通道这边跑出来的。”
“还有两个从窗口下来冲进了广场,他们怀里抱着孩子,孩子还在哭闹。有几个同事还在追,但是也不敢追得太紧了!”
侧门和正门都有人把手,只要出来,被抓住都是一眨眼的事。陆亦然应声回头,正好看到宁致和另一位同事押着嫌疑人上了后面的一辆车,顿时就惊了,“居然是一个女人!”
倒也不是认为女人不会犯罪,而是因为这种犯罪行为周期长、同时也极耗体力,相较而言,女性参与的可能自然就更小一些。
“不对,不是这样的。”
旁边就是防拐办的同事,听了他的疑惑甚至还苦笑了一下。
“事实上,这种拐卖团伙有相当的一部分是女性成员。”
“男人在力量上相对强势,所以负责武力和控制。”
“而女性首先在外形上就会给被拐卖的妇女或儿童一定的信任感和安全感,在后续转移的过程中,也能凭借性格特质给予受害人一定的安抚。”
“当然还有洗脑等行为,相较而言,她们更容易在思想上和精神上对被害人进行控制。”
“你可以多去我们那边看看,就会清楚大致上是什么情况了。”
确实。
虽然很多时候女性会表现得比较柔弱,但这只是由于自身的身体条件而导致的。但事实上,一旦遇到事情,她们也会表现得比看起来要坚韧许多,抗压的能力也更强。
在特定范围内的小团体,还能起到团结、稳固人心的作用。
这一点,早在爸爸受伤住院的时候他已经体会过了。
当时的母上大人,简直是整个家里的强心剂和顶梁柱,虽然有时候也会担心、掉眼泪,但从来都不会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事后,他就和老爸一起自称是两个废物老爷们了。
但这种特质现在被用来犯罪,就很难办。
从回忆里挣脱出来,再对上的,还是民警小哥苦笑的脸,“所以一会儿的审讯会很麻烦,估计要磨很长的时间。”
宾馆地方特殊,场地也小。
于是后续的工作,便只能借在当地的派出所。
而事情的发展也真如民警所说一般,即便已经坐上了后悔椅,但女人却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们。
“后悔椅”其实就是审讯室的椅子,因嫌疑人只要坐上去就会哭着喊着表示自己后悔了而得名,于是在沙雕网友们口中才会有这样的调侃称谓。但此时已经五点半,距离被带过来也已经有半个小时了,但她却是一言不发。
不配合,那就是反抗。
派出所的条件条件自然不比市局,因此整个审讯室加起来也不过几个平方。中间除了摆着办公桌等必要的设备,余下的地方便只留了两排贴墙的椅子,警方和嫌疑人就是这么面对面坐着,大概是一旦站得猛了就会不小心碰到对方的距离。
因此,这么近的距离,陆亦然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的样子。
现在天已经大亮了,但太阳还没有升起来。
青白色的光照到女人脸上,显得她脸上的表情更忧郁了一些,额角的细纹,也更明显。不止,还有脖颈、眼角,以及明显粗糙的肤质和干燥且乱糟糟的头发。
这是一张地道的农村妇女的脸,陈旧、枯黄,且充满了岁月的痕迹,至于她身上的服饰,陆亦然甚至觉得这几年只有在“乡村”类题材的影视剧中才可以见到。
从外貌上看,她似乎都显得有些呆,根本不像他们口中狡猾的犯罪人员,或许也并不善于沟通,但普通话大力推广的现在,陆亦然不认为在沟通上会有什么问题,于是继续死盯着对方,又示意她说出基本的信息。
孩子目前还在失踪的状态,而歹徒们又成了惶惶不可终日的惊弓之鸟,谁也没法保证他们会干出什么。
然而这些个人信息还是要问的,不只是为了知道她的社会身份,更是需要从她说话时的状态来比对之后证词的真假。
现在这种情况太紧急了,但他们没法冒险。
然而还是没有。
搜出来的身份证件是假的。
身上的随身物品也只有干巴巴的衣服。
对视了半天,她还是不发一言,末了,居然笑了一下。
细看之下,她的脸并不难看。
头发虽然乱糟糟的,但也是长发。
于是唇角就正好被头发半掩着,只挑起来一点点,看起来不只嘲弄,还有不屑。
以贩卖和自己同样弱势的妇女、儿童来获取巨额利润,明知道是违法行为还能如此嚣张!陆亦然即便是再心平静气,顿时也炸了。
但还未等他再有动作,女人却是突然大笑了起来。
她笑得很厉害,整个人都在跟着抖。
又埋着肩,一时间竟然分不出来是在哭还是在笑。
不管是谁,疯起来都是很难管得住的。
尤其是女人。
季和只好让陆亦然暂时站开一点儿,转手给宁远发了消息。
派出所没有专职的法医,于是也只好让自己这个本来只待在实验室的人来检查一下嫌疑人大致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了。
当然,大概率是在装疯,这种把戏他在队里简直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能看到。宁远本来也就在外面守着,闻言应声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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