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绮丝抬起眼眸,眼波幽幽,她凝视了余蔓一会儿,叹道:“你有爱上过一个人吗?”
余蔓定定回望,忽然扑哧一笑,看到黛绮丝露出“果然,你不懂”的表情,她用嘲讽的语气,冷冷回道:“别拿爱情给自己当遮羞布。”
“抢着当圣女,抢着在圣火前发誓,抢着出使中土,然后跟男人跑了,把烂摊子丢给别人。”
余蔓冷笑不断。
“爱情不是你的挡箭牌,别侮辱爱情了,黛绮丝。”
你心里没有父母,没有明教,不爱韩千叶,不爱女儿小昭,从始至终,你只爱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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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明教的几位散去,房前终于清静了。
张无忌跟前堆着几块木料,他刨刨钉钉,还在琢磨修车。
“杨左使说下月二十九,有人在王盘山论武,要排兵器谱,他们此行就是为了这事。”
余蔓蹲在他身边,双手捧脸望夕阳,淡淡应了一句,“哦,这么热闹。”
张无忌鼓起两腮,吹掉零件表面的木屑,随口道:“江湖盛传,到时屠龙刀和倚天剑也会亮相王盘山。”
说来也巧,当年天鹰教就曾在王盘山举行过扬刀大会,主理人是天鹰教大小姐殷素素,也就是他娘。会上出了点意外,因此娘和爹,还有义父,三人才流落到冰火岛的。
闻言,余蔓眉头蹙起,问:“你是说,你义父......”可能回来了?
张无忌摇头,这件事他思考过,可能性极低。一来,义父不会主动离开冰火岛,而屠龙刀跟义父是一体。二来,世上知道冰火岛方位的人,只剩下他和义父两人,他连不悔妹妹都没告诉过,又有谁能找到屠龙刀呢。
“不会,应该是乱传的。”
大家一听要排兵器谱,自然而然想到屠龙刀和倚天剑。一来二去,就传出了不实之言。
“无忌哥哥。”余蔓低头摆弄发梢。
“嗯。”
这件事,余蔓考虑很久了。
“你把我送上船,就留下来吧,不用跟去波斯。”
张无忌一愣,脱口道:“那怎么行。”
“你还有许多事要做,有人在等着你。”余蔓摊开手,很认真地对张无忌说:“你应该去武当给你太师父磕头,然后出海,去岛上看望你义父,还有中土明教,你不是说要带领他们走向光明吗?”
“不行。”张无忌很坚决,一副没商量的样子,他嘟囔道:“我们是一起的。”怎能分开?
再说了,虽然任务完成了,可后续琐碎的事肯定少不了。
“那个......”他不想余蔓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放下手里的活计,往身后敞开的房门瞅了瞅,语气犹豫,“我们是不是,对她平和一点。”
刚冒出来的那点温情泡泡,瞬间灰飞烟灭,余蔓斜眼看着张无忌,冷冷道:“怎么平和?把她当圣女供起来?”
张无忌把视线挪向别处,支支吾吾地说:“她本来就恶疾缠身,又被你打成重伤,根本跑不了,咱们多......多余虐待她。”
“虐待她?”余蔓怪叫,腾一下站起来,冷笑道:“你倒是会装好人。”
说完,她照着张无忌的大腿踢了一脚,随后转身进房,砰一声关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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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是修补好了,而此地方圆十里,只有这一家车店,过路的商旅有车也不会卖给他们。余蔓决定弃车步行,等经过下一个城镇,再购置一辆。
临行的前一天,余蔓起早去洗了个澡,回来时迎面遇到小昭。
小昭看到余蔓,低头问好。
余蔓淡淡应了一声,两人就要擦肩而过之时,她突然开口,“小昭,怎么哭了?”
“啊?”小昭僵住,赶紧摸脸。
她确实哭过,但已经整理好了,只是眼有些发红。
“有人欺负你?”余蔓问。
“不、不是。”小昭慌忙摇头,“我听张公子说,你们要回波斯了,我......舍不得你们。”
余蔓眨眼微笑,“舍不得?可以跟我们一起走呀。”
小昭后仰,大概是被余蔓噎到了。
“我还得侍候老爷,不能走。”她小声说。
“嘶......”余蔓轻轻抽了口气,撇嘴嘀咕了一句“暴殄天物”,然后冲小昭摆摆手,走了。
张无忌蹲在墙根下晒太阳,房门半掩,余蔓回来,径直进房检查,黛绮丝昏睡在床,并无异样。
她偶尔离开一小会儿,由张无忌看管黛绮丝,而她留下的防备只会更严格。
“不悔妹妹。”张无忌探头探脑。
余蔓点了黛绮丝的几处穴道,又掏出一只小瓷瓶,扒开塞子,放到她鼻间。
“拿上行李,我们走。”
张无忌有点懵,“不是明天.....”
“我改主意了,现在就走。”
“啊?”张无忌苦下脸来,“我跟杨左使他们说......”
“说什么?”余蔓在等黛绮丝苏醒,抽空横了张无忌一眼,“我几时离开,还要跟他们交代?”
“不是这个意思,不悔妹妹。”张无忌忙赔笑解释,“他们去王盘山,跟咱们顺路。”
余蔓把散开的行李包一包,往肩上一挂,“那你留下来陪他们,我可不顺路。”
张无忌知道这事没商量了,只好乖乖去拿行李,牵马离开车店,没惊动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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