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执事在她身后沉默的伫立着。
过了一会儿,她挥了挥手,两封信随着她的手势漂浮在半空, 火舌从信的底端烧起来,一点一点舔舐掉了那些闪闪发光的文字。
没有灰烬。
她隔空捻了捻那片空气,什么都没有。
——有时候她觉得, 她手上应该有一样东西,它如同她的半身,她的灵魂的一部分,它应该是一根细长的、细腻的、木质物。
——但没关系, 她总会找回来的, 就像她总会找回他们一样。
轮椅在姑娘身下滴溜溜的转了半圈,月光重新镀在了她的发梢上,面容沉在阴影里。
“联系斯密特。”
维基的掌心微微发烫, 木质的轮椅把手在她手下像是要烧着了一样。
“告诉他, 我要见到宇宙魔方。”
……
“詹姆斯……詹姆斯醒醒,詹姆斯!”
巴基只听见模模糊糊的几个音节,他想睁开眼睛, 但只感到自己的眼皮沉重的抖了抖,好不容易睁开的时候, 眼前像是退了色似的, 黑灰一片。
他感受到粗暴的拖曳, 作战服擦过地面发出“刺啦”的怪响, 周围的回声很奇怪,似乎他们正在一个地下的通道里。
“嘭”的一下。
他感到后脑一阵钝钝的疼痛,那疼痛很迟缓的蔓延上来,几乎让人怀疑根本不是自己的疼痛。
最后是铁门关闭的“哐当”一声。
刺耳。
刺耳。
所以……发生了什么事?
“詹姆斯……詹姆斯醒醒,詹姆斯!”
好啦,好啦,他知道他该醒了,躺在地上还真是不舒服,讲道理,这时候应该挺冷的,可是他为什么没什么感觉?
被冻僵了吗?
“詹姆斯……詹姆斯……”
天啊,哥们儿,能不能别喊了,等他醒来他一定得给这人来上一个爱的小拳拳。
不过……这人是谁来着?
是谁来着?
声音有点耳熟。
哦,是昵称为“Dum Dum”的杜根,一个蓄着八字胡的敦实家伙……
他在107陆军师的队友。
“詹姆斯……詹姆斯……”
这回换了一个人啦,好像是雅克,他的另一个队友,瘦高个子,下巴很尖。
讲道理,他们居然只是在叫他名字而没有直接踹他一脚?
这两人平时可没这样温柔啊,真奇怪,他只是没睡醒而已,怎么这么……急……
等等,睡醒?
睡醒?
他们明明应该在突击的战场上,哪来的睡醒?!
巴基心头涌上一阵不妙,费力睁开眼睛,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又突然再度响起嘈杂的声音,言语中夹杂着他的名字。
色彩回到了眼眶。
……
“怎么……了?”
巴基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他的队友达姆弹·杜根拨开人群,尽量小心的把他托起来,然后让他靠在了角落里的草垛上。
“你的……身体感觉怎么样?詹姆斯?”
听到这句话,深棕发青年才迟钝的有了点感觉——感觉浑身上下仿佛拆散又重组了一遍、咯吱咯吱的响,从神经末梢炸开激烈的痛觉——那样的疼痛。
但他把牙龈咬的“咔哒”一声,抽了抽气,说:“还好,Dum Dum,我就是脑袋有点晕。”
何止是晕,他现在都不大想得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这个说法完全没有办法让107陆军师的各位放松下来——他们眼睁睁看着詹姆斯·巴恩斯被那群德国鬼佬打晕拖走,往监牢尽头的那个古怪仪器上拖去,自己却都被关在牢里无能为力。
中途有很多其他的囚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囚犯——都被零零散散的拖去过。
现在他被他们送回来了,可是这中途发生了什么?
“这里是哪里?”
战友们回答:“这里是考斯贝克的一处工场。”
巴基晃了晃脑袋,记忆略微回笼一点,几道细细的银光在他眼皮前闪来闪去:“……针管。”
杜根懵了一下:“什么?”
雅克反应很快:“……他们给你注射了什么?”
……
青年翡翠绿色调的眼眸还有点涣散,但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我不知道,他们给我注射了很多支各种各样颜色的东西。”
还说什么实验品什么的。
眼前的107陆军师队友们的表情都肉眼可见的悲怆起来。
杜根反应过来之后脸色铁青,他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就要立马冲过铁栏杆、去给那群德国佬们的□□一人一拳。
巴基被自己想象的画面逗笑了,他一边咳出一点点血沫一边笑:
“别搞得好像我要挂了一样,哥们儿,我感觉我的身体很有力气——虽然现在还有点虚弱。”
他自己怀疑那是某种改造。
“说不定我就因此变成超级士兵第二了呢。”
笑着笑着又咳了咳。
但战友们对于他的幽默顶多只能扯出一个僵硬又安慰的笑来。
“在我大发神威、八块腹肌鼓胀胀之前,嘿,听我的,你们得先弄个东西把我绑起来……”
他的面颊看起来越来越红,眼神也越来越涣散。
“要是等会我像是大猩猩一样拍胸嚎叫——梅林的洗脸盆啊!——我一定会丢脸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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