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哈利道了别, 才打开门进来的。
庆幸他没有要求进来。
你轻轻关上门,轻车熟路地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中摸到了墙上的开关, 摁了一下,却没有起作用。
“难道是坏了?”你喃喃自语,不信邪地又来回开了几次,电灯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你这才作罢。
扶着栏杆上了楼,手却在即将搭上门把手的前一刻停住了。
你心头有些顾虑。
过了几秒钟,你那点微妙的顾虑被另外的情绪冲散了。
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你也得上啊。
打开门之后的景象跟底楼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不同,都是同样的黑暗。
夏洛克在家时甚至把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今夜清冷稀薄的月光都没能透过可能存在的缝隙照进来,没有一丁点悬念就被无情挡在了窗外。
『这显然不合常理。』你想。
毕竟他是一个总是喜爱站在窗前独奏小提琴以打发时间的人。况且他那么喜欢观察每天从大街上走过的形形色色的人——他自傲于自己可以透过淡淡一瞥就能看清对方的家庭、事业和爱情。
你之前都不知道多少次想早点把窗帘拉上了, 但每次都差不多被他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拒绝。
“看来你今天心情很好。”其中的某一次,你坐在沙发上, 刚刚撕开从超市买来的速溶奶茶粉的包装,扭过头对着他说道。
夏洛克的心情很好猜。如果他拉小提琴时乐声悦耳动听,那就代表他心情不错;如果这声音像是锯子锯在大树上, 或者是五金店师傅戴着面罩搞焊接工艺的话,就代表他心情不好。
碰巧,他今天的曲子拉得很不错, 虽然你也并不是一个很懂音乐的人,但好不好听你还是听得出。
你说完这话后就再次把目光聚焦到面前茶几上放着的杯子那儿了。
夏洛克对你突然的语言不置可否,他没有回答你,但落入你耳中的乐声从某种程度来说更动听了——他更起劲儿了。
“衷心希望你以后的每一次都可以像这样。”你去接了个热水,泡你的奶茶。
“哪样?”他的动作没停。
“弹得这么好。”你嘴上夸赞的话倒是没少。
“华生医生说你给他谱过婚礼的华尔兹曲子。”你这回着实话多,“什么时候学的?”
“自学。”夏洛克淡淡地回答,“很不想回首,我的没派上用场——不过我也可以给你谱。”
你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揶揄。
“那谢谢?”你没把这话放在心上,“我觉得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是吗?”他听起来好像自问自答。
“尊敬的福尔摩斯先生,你现在可以把窗帘拉上了吗?有风。”
“不,这会妨碍我的心情。”
“你才会妨碍我的。”
“我们心情相通,我心情好,你的心情也会相应很好。”
“……你是想说心意相通吧?”你吐槽了一句,同时心里想的他给出的答案是个什么鬼。
你的思绪回笼,在起居室里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夏洛克?”你轻柔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但安静的房间里除了你自己走路所发出的轻微声响之外没有其他的可以回答你。
你打开他卧室的门,发现他的床上被子铺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总之里面没有一丝迹象显示他在。
如果情绪可以实体化,那你现在脑袋上就差不多可以说是满头问号了。
被傻x系统搞了之后,夏洛克在你面前忽然变得很孩子气。
他以前所展露出的情绪一般不会这样明显。你骤然有了种感觉——你们俩好像在玩小孩子之间的躲猫猫,他就躲在门后面或者是床底下、窗帘后面,或者是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等待着你把他找到。
但夏洛克从不曾在任何一场游戏中输过。如果他真的想就此从你生活中消失,那么你是绝对找不到他的——除非他想输。
直到你已经打开了这屋子里的每扇门,叫了好几次他的名字,都未曾发现他的身影,也没有感到他的信息素在逐渐朝你靠近。
你转身,现在只剩下一个房间没有看过了——
你自己的房间。
你心情复杂,手握住门把手的同时朝着里面说话了,“夏洛克,你在里面吗?我认输,快点出来。”
你试图开门,然而被他反锁了。
你感觉自己的一言一行并未循着华生的意思,反而越跑越远了——他让你冷处理,可你却总是服软。
你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不。”
过了好一会儿,你才听见里头传来夏洛克嘴里吐出的轻飘飘的一个词。
他承认他很生气。
至少是在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所谓情绪的失控是什么样子。
他觉得自己现在简直是蠢透了——居然看见你不回他信息反而和别人一起吃饭就怒不可遏。
缜密的思路现在还没罢工也算是个奇迹。
他在你手机上弄了个发送定位的小程序——就是在他帮着你把《瘟疫公司》搞通关时的间隙弄的。
这样他就可以在急切想要见到你时去见你了,偷偷的。
其实他曾经想过用物理办法,就这样永远地把你锁在他周围,哪里也不能去,最好永远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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