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皇帝:“包得怎么样?唔,好像是不是……”
他用手指抓了抓自己的脸:“稍微……厚了点?”
周逊:……
他本想说“挺好的”,可话到了嘴边,却成了一句:“……不敢恭维。”
皇帝:……
“不过也算得上是有优点的。”
皇帝抬起头来:“比如?”
周逊:“很保暖。”
皇帝:……
他扶了一会墙,过了一会儿道:“我去个厕所。”
皇帝离开了,房间里于是只剩下周逊一个人。
他靠在贵妃榻上,盯着那浮夸的脚腕许久,忍不住笑了。
房间里着实是闷得慌。他推开通往看台的纸门,楼下的街道依旧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他旁边的看台上站着一个身着紫衣的男子。紫衣男子握着一把玉如意,也在瞧着街道上的风景。
听见纸门推开的声音后,他看向周逊,周逊也看了他一眼。
这只是很随意的一眼,两人顷刻之间便已经分开了眼神。
京城不愧是不夜之都,都快通宵达旦了,街上的行人只是少了许多。周逊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突兀地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穿着一身不起眼的衣服,手上拿着一个包裹,鬼鬼祟祟地,进了一条小巷里。那条小巷的旁边是一家灯火通明的青楼,无数的莺莺燕燕在里面轻歌曼舞。
不久之后,那个男人又从小巷里走了出来。原本在他手上的包裹不见了,中年男人行迹匆匆地从花街的另一头离开了。
在花街上,像他这样的中年男人不少。许多男人人到中年也常背着家人来花街里偷腥。他们心里馋着,脸上还要装出道学先生的模样来教育子女,因此做这些事时也是偷偷摸摸的。
然而……
“周泰然。”
周逊轻声念出了自己生父的名字,许久之后,他冷冷地笑了。
他倒是不意外自己那个道貌岸然的生父会在这里出没。周泰然嘴上说着一套,手上做的却是另一套,本人无能又傲慢,全靠教训家里的子女来获得他身为男人的权威感。只是周泰然虽然在外偷腥,但到底是个聪明人,大半夜的,他为何不惜惊动家里,也要跑来花街一趟?
周逊看着巷口的眼神里带出了几分深思。在周泰然走后不久,一个聘聘婷婷的女子也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那女子浓妆艳抹,一看就是烟花中人。她手里拿着周父给的包裹,眉梢眼角都是掩不住的喜形于色,另一只手则轻抚着腹部……
周逊顷刻间便悟了。
他看见女子走进了那家名为“露华浓”的青楼,心里记下了这位女子的形貌,勾起了唇角。
“周家失去了一个少爷,又多了一个少爷,收支倒是相抵。”他轻声道,“不知道我的好哥哥和嫡母,什么时候能知道这个喜讯?”
女子手中拿的那包裹,里面装的大约是周家的珠宝。周家上下的银钱都被周夫人所把持着,周父想必是知道了那女子怀孕、自己又没法不惊动夫人掏出大笔的银钱来,因此只好偷偷拿了周家的东西出来给那个女子,以示安抚。
那女子的腹部尚未特别显怀,看来这一胎还未稳。周逊想了想,觉得不急于这一时。
反正周小弟也还在绛卫的牢里关着。周逊的手指敲着栏杆,之前他在牢里被关过,虽然只是几天,但也知道那里是什么样的。与其提早宣判,不如让他继续在那里吃吃苦头。
这段时间周家上下为了周小弟的事情跑来跑去。周采求遍了能去求的人,周母也心急火燎,周小妹更是个除了攀高枝之外没主意的。在这样的态势下,也难怪周父肥了胆子,敢大半夜地出来私会情人——保不齐他回府时,还打着替周小弟半夜去求情的借口。
周母是个手段厉害的人,这事儿没人能比周逊知道得更清楚——若是不厉害,也不能让林嫣十几年以来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闺蜜、也不能养出周采那样的儿子。可惜如今她被周小弟的事情缠住了手脚,施展不开。只怕她回过头来时,那青楼女子已经生下了孩子,木已成舟。
冰冷而黏腻的仇恨再次漫上了周逊的心头。
在周家人不曾出现在他的眼前时,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平静而理性地去以最冷静的方式处理此事,只把他们当成碍事的蝼蚁。然而当周父真正出现在他眼里时……
他发现自己,还是想看着整个周家去死。
他想看着周家血流成河。
对面看台的紫衣男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看向周逊的方向。
他面具下的神情,像是某条毒蛇看见了自己的同类。
周逊正想着,身后传来了纸门被打开的声音。
T他回头,看见皇帝从纸门那里走进来,他一边走着,一边对小厮道:“给隔壁那位公子送些芹菜巴豆去。”
周逊:?
皇帝:“刚刚在楼下时碰到一个熟人。他看见我时,表情中有些便秘。”
“对了,那个人你也是认识的。”皇帝道,“谢正卿,你在御花园里见过他,还记得吗?”
周逊想了想:“记得。”
他知道这位谢公子和周采是好友,京城中有名的男子,大多和周采是好友。皇帝说:“想不到他这样的人也会到这里来逛……我们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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