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幻景,童殊不陌生,是曾经实实在在的场景。不知温酒卿花了多少精力才保这一段幻影五十年不散。
童殊看得入神,而旁边的辛五却面色冰冷,眉峰聚起。
似是想起什么,眼底隐约现出一丝痛色。
作者有话要说:温酒卿的孩子不是陆殊的。
身体原因,下次更新得等到周四或周五了。
第42章 阙惊
高座之上“陆殊”与“温酒卿”正你侬我侬, 忽然一道白光闪起——这是有人闯魇门阙的警兆。
“陆殊”与“温酒卿”同时一顿,瞥了过来。
画面定格在那两双凌厉的眼, 幻影戛然而止。
“陆殊”的身影原地消散, 而温酒卿的身影却没有散。
那个“温酒卿”不是幻影,竟是本尊!
童殊刹时怔住了,张口讷讷,心中惊愕——这个还十分年轻, 甚至比当年还要年轻的温酒卿竟是真人, 竟然几十年不变,停留在了最好的年华?
论理不可能, 温酒卿经历了产后大亏, 就算魔功再造,身体也很难恢复到从前的样子了。
就算容貌有术法修饰,但气血难以重塑,风霜也掩藏不了,正常而言, 不可能这般年轻。
在温酒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思忖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一位年轻的侍女惊慌地跑进大殿, 她面色惊骇如白纸, 扑倒在地大喊:“娘娘, 不好了!”
温酒卿被这一叫,目露寒光道:“你还有没有规矩?”
她声音不大,却叫那侍女本已惊惧的身体抖得愈发严重, 侍女努力定了定神,声音还是掩饰不住的惊慌道:“娘娘,南魔来了!”
温酒卿闻言,目光微闪,面上却无惧色,她缓缓坐直了,慵懒地理了理裙角道:“我与他井水不犯河水,他来做什么?”
侍女道:“说……说是……”大约那话实在大逆不道,她哽了又哽,不敢说。
温酒卿诮笑一声:“他说要入主魇门阙?”
侍女点头如捣蒜道:“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温酒卿却没有答她,而是拢了拢鬓角,淡淡道:“你一路便是这般慌慌张张跑进来的?”
侍女惊惧地快速地看了一眼温酒卿,垂眸支吾道:“……是。”
温酒卿道:“此等小事,值得你把魇门阙的规矩吓忘了?你这番动静是想告诉旁人什么?”
侍女闻言,想到什么,浑身一僵,脸色刷的苍白迅速变得死青,她浑身抖如筛糠,已经不止是害怕了,而是极端恐惧着什么,她抱着一线期望破碎地求饶:“娘娘……我,我知道错了……求求您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温酒卿却浑似未听,她缓缓地站起身,也不看那侍女,漠然地看了一眼高处某个点道:“你随我多年,我不动手。”
那侍女闻言,瘫坐在地,脸色从紫青到通红,再到毫无血色的白。
她目光复杂地深望着温酒卿,温酒卿并不看她,倒也不赶她。
半晌,她朝着温酒卿的位置拜了拜,抬头看了一眼温酒卿方才所看之处。
那一眼的神色甚是怪异,像是极渴望极惋惜,又像是得了解脱,最后竟勾出一缕古怪的笑意,而后她猛地起身。
童殊眉头一紧,心道不好,正要出声阻止,但他用了敛息术,一张口没出声,便已错过时机,那侍女径直地往外冲出,随着一声尖利的凄叫,竟是从重楼高阙之上跳了下去。
童殊一震,说不出话来。
那边温酒卿听到落地之声,肩膀微微僵了僵,而后似漫不经心地翻着手指,目光在艳红的指甲上停了停,才对黑暗中的魔卫交代:“敛尸,安葬。”
魔卫应道:“遵命。”
温酒卿又抬头看了一眼高处的某个物事,缓步迈出大殿,站到高高的阙楼台上。
之前温酒卿和侍女看的是同一物事——一把挂在柱子上的琵琶。
那把琵琶通体乌黑,血色劲弦,弦有五条,是一把五弦琵琶。琴身上有繁杂的符纹层层叠叠,如同层云,沉沉浮浮,直接九霄。这是上邪琵琶的样式。
相较那些个赝品,这把上邪琵琶品相极佳,真假更是难辨。
童殊却不用看都知道,这把仍不是真上邪,不过这件赝品工艺精妙,足以以假乱真了。
方才温酒卿和那个侍女在出事之时都抬头看向这把琵琶,足见这把琵琶承载了魇门阙中人多少寄思。
童殊心中一恸,喉咙一紧,心中的判断已十分确定——她们这些年,过得并不好。
尽管他当年临走时,布下了层层禁制,也尽力做了万全的安排,然世道更迭意外难料,这些年温酒卿带着魇门阙旧人,过得并不好。
童殊懂了方才那个侍女临死前的眼神,里面有不舍、怨恨,更有深深的崇拜和眷恋。
童殊很熟悉这种眼神,从前令雪楼身殒的时,当时很多侍者也有过这样的眼神。
那时形势十分艰难,他刚接下魇门阙,群魔闹事,扬言要魇门阙里的人“血债血偿,自剖内丹,跪等分食”。
当时的魇门阙人惶惶不已,各自紧着想出路,没几个信任陆殊这个“新君”的。
这无可厚非,魔人弱肉强食,魇门阙强盛时称霸魔域极尽镇压,一旦失了令雪楼,免不了被寻仇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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