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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清萍极浅地笑了一下道:“修行在个人,我并非得道仙人,跟着我也沾不到半点仙气的。”
    阿宁嘟嘴道:“您不知道,我找了您好久,如今能遇到您,已是我莫大的机缘。这了这村便难再有这店,我这回必定要跟着您走,您能不拦着我么?”
    冉清萍道:“大道朝天,本就谁都可以走,我不能拦你,也不能拦别人。”
    阿宁心思飞转,稍一咀嚼,便明白其中意味,脸绽笑靥道:“那是可以了?!”
    冉清萍温声道:“可以。”
    阿宁便又笑得更欢了,他生得无邪骄俏,转着眼珠时狡黠多情。
    他的笑一时是风流多情的,这是对着冉清萍时的笑。
    一时又是得意洋洋的讥讽揶揄的,目光滴溜溜地转在童殊与辛五身上。
    童殊多少能猜到少年所想,他反正不在意,没想到阿宁倒忍不住先说了:“还是上人境界高,这两位道人一路防着我,既不肯收我,又不想让我跟着。好不容易遇见着了您,他们又不肯明示,害我好一通猜。”
    这话十分不留情面了。少年这般年纪便学得如此刁滑刻薄,童殊与辛五对视一眼,意见一致,实在没必要与这少年一般见识。辛五淡淡不接话,童殊便也只是付之一笑。
    阿宁脸上神色未收,盯着辛五童殊,大约还想再嗤几句,见话有去无回,落了无趣。
    他无所谓地勾勾嘴,脸上竟无任何尴尬的神色,好似方才的话不是他说的,转而又向冉清萍满面笑意地讨好道:“上人,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冉清萍竟也不避开他,容他凑近着,抬手示意阿宁稍等,转而静静对着辛五片刻,道:“藏锋过后,守心为上。”
    辛五微微一愣,行礼道:“谢上人提点。”
    冉清萍微笑不语,蓦地敛声道:“悟道境重在一个‘悟’字,妄幢重重,灵窍难寻,一步差迟,后患无穷,这些你不该不知。”
    辛五一愣,垂了下头,又行了一个揖礼道:“在下谨记。”
    冉清萍神色微缓道:“记不记在你。”
    他们点到即止,童殊却听得惊涛骇浪,心想:悟道境?辛五的境界已摸到悟道境边缘么了?那么算起来,辛五至少也该藏锋境的高阶了。
    他瞪大了眼望向辛五。
    辛五淡淡回他一眼。
    冉清萍也望向童殊,却不知为何,蓦然勾了笑,那一笑便出清风过岗,松涛阵阵,他道:“小公子,可是有伤?”
    童殊一愣,如实答道:“是。”
    冉清萍道:“不知小道友可信得过我。”说着向童殊递出手。
    童殊一时愣住了,眼前的这位接近仙人的“上人”,周身泛着清浅的灵光,和颜望着他。
    他在冰凌境第一次见冉清萍也是对着这样的神容。五十多年了,冉清萍从洞枢真人成了洞枢上人,那份温柔清和却一如初见。有的人一年一个样,有的人百千年也一如始终,对着这样的冉清萍童殊一阵怔忡,不由递出去手。
    冉清萍压指在童殊脉门上听了听,道:“闭目。”
    童殊依言闭上。
    稍许,一缕极温清的的灵力直入灵台。上人的灵力浑厚澄澈,润物无声,童殊阖眼间隐隐能见天光乍现,紫气东来。
    再睁眼时,冉清萍已站在几步之外,对他微微颔首道:“你此伤在元神,我只能稍减你痛势,元神凝炼全在个人,还需你自己修炼。”
    童殊恭敬地道谢,心想:又欠了冉清萍一次人情。
    童殊不由又想起令雪楼,令雪楼当年也是一眼看穿他伤势,与冉清萍不同,令雪楼不施援手减他苦痛,却是折磨他百般熬炼,在魔域几年坚持下来,那苦痛竟是减了几分。
    殊途同归。
    都是要他自救。
    他遇到很多恶人恶事,却也十分幸运,遇到了令雪楼与冉清萍这般的近仙之人,是这样的人让他看到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让他真切地认识到头顶这片蓝天之上还有九天重霄。
    冉清萍退开之后,已有去意,想起什么,交代道:“我半月前于北海遇到焉知真人,她一切安好。这一路过来,都未曾遇到景行宗之人,若你们有遇到,烦请带句好去。”
    辛五回礼道:“谢上人。”
    童殊心下好笑:五十年了,焉知真人还与鉴古尊不睦,彼此间消息不通,居然还要其他人递话。
    童殊回来后见过鉴古尊好几次,鉴古尊除了对他和颜悦色外,见谁都是一副苦煞脸,好似他家跑了老婆全天下都对不起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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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行宗一门于家睦上当真是一言难尽。
    历代宗主夫妻都不算和气,最多相敬如宾,子嗣也出得少。近几代倒是出了个另类,便是景决的父亲景逍。
    景行宗门人执道为上,家事为下,大多冲冠一怒斩恶骨,景逍却是长剑入鞘为红颜,一路追着妻子天涯海角。
    那景逍生在景行宗最好的时代,他正是景行宗正支那一代里年纪最小的,上头几个哥哥管着事,他可以不问宗务,不管世事,做个翩翩公子,与心爱的姑娘浪迹天涯,好不自在。
    终于得了个孩子,当他抱着幼子回景行宗时,正值景行宗当任宗主,也就是他的长兄、景昭的父亲景遥仙逝,臬司剑一时无主,其二哥三哥相继驯剑失败不久也都撒手人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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