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人又换成何九妹:“陆鬼门啊陆鬼门,枉你英明一世,有些心思却不懂了。”
童殊心念一动,追问:“什么心思?你知道我五哥是谁?”
何九妹斜着眼长叹一声:“呵——他是你同床共枕之人,你都不知道,我又从何得知呢?”
童殊微微蹙了眉,对方怎什么都知道?到底跟了他多久?
而且对方控魂术已能同时控数人,并且切换自如,到如此境界极其不易,想了想,他道:“你与令雪楼是什么关系?”
其中一位女子道:“魇门魔君?那都是死了百八十年的人了,我能与他有什么关系。”
童殊道:“你的控魂术从何学来?”
对方冷哼道:“你当谁都是你陆殊,能得令雪楼亲自教?这控魂术既存于世,断没有只有令雪楼会的道理。他不教,难道旁人还不学了?像你这种上天眷顾之人,想学什么,伸手就有,是不会明白别人的不易的。”
童殊心想:这人大概出生不太好。
又激道:“你知不知道,你如今用的这些邪术,若是让令雪楼知道,是要千刀万剐的。”
对方怪声大笑道:“哈哈哈,我还知道,若换成陆鬼门你下手,还要碎尸万段呢。”
童殊道:“倒是很了解我,你与我相熟?”
对方冷哼一声:“天下谁人不识陆鬼门,认识你有什么稀奇。只是你这等眼高于顶的,怕是谁都不放在眼里,想知道我是谁?怕是我告诉你,你也不知道的。”
童殊心道:那便是有过照面却不相熟之人了。
但范围还是太大。童殊又试探着问了几问,对方皆是指桑骂槐地怼过来,软硬不吃,阴阳怪气,跟这种矫揉造作之人说话太累,童殊不想白耗工夫,又望了眼这五人身后的石道。
红琴翘指道:“陆殊,你别妄想逃跑了。”
童殊双手一甩,摆了个起手式道:“是不是妄想,试试便知。”
那五人脸色狰狞一变,神情转回女子神态,纷纷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童殊猛地后退,装作害怕,五位女子被他引得来拿他,他好一阵抱头鼠蹿,五位女子虽被强行催了威力,但配合间没什么章法,一时却拿他不得。
上邪经集阁中收藏有阵法一编,囊括了仙界有史以来的大多数阵法。童殊第一次失了根基后废寝忘食地钻研过一阵,而后熟谙奇门阵法。
此时他看似狼狈地被五人追着一通乱跑,实则每走一步都暗合阴阳八卦,神不知鬼不觉中对方阵形便被他带出破绽,童殊瞅准时机矮身以一个极刁钻的角度从她们手底下穿身而过,而后朝着石道深处发足狂奔。
然而以他的腿脚最快也不过尔尔,石道地面坑洼,跑不出多远,他已经落下下风,眼看就要被追上了,他嘴角一勾翻手拿下背上的五弦琵琶。
翻指一串琴音,激得石道里回声阵阵,有如雷鸣,身后五人脚步一顿,待要再追时,童殊又是一串琴音拔出。
琴音沉滞,五位女子步伐应声滞缓下来。
童殊扭头再跑,突然石壁后面传出一串琴音。
音调繁复,也是五弦琵琶!
这位大约就是魇阵里老妪鬼所说的那位会五弦琵琶的“朋友”了。
闻名不如见面,童殊听到这琴音,反而不跑了,他停下步子,转身对五位女子冷声道:“你到底是谁?五十年蝇蝇苟苟,为的什么?”
红琴手上握着一把五弦琵琶,挑指拔弦带出一串尖锐的琴音,像是刻意显示她也会五弦琵琶,娇笑道:“不如请陆鬼门猜猜?”
对方精明滑狡,还是不肯说。
童殊看明白了红琴的手法,这实在不像是无师自通了。
他原先只当民间自有高手,凡人钻研做出多一弦的琵琶也不算异数,没料想这红弦大概是于琴技上天资过人,自小便被人盯上,用以试弦的。
内行之人,交手便知深浅。童殊听石壁后面之人起音和红琴起手一弹,便知对方对自己的常曲早已了然于胸。并非无新曲可用,但他灵力不足,运琴难以持久,便弃琴不用,抬手扯断了琴弦,断弦交错,立地布了一个“烟茫锁云阵”。阵中腾地起了云雾,迷了人眼;弦如闪电,阻去五位女子前路。
童殊是布阵高手,虽然材料简陋、仓促而成,但这烟茫锁云阵只要发挥五成以上威力,足以叫这五位女子香销玉损。
但这五位女子亦是受害之人,他断下不去手,于是在阵里留了气口,至多只剩下两三成威力。
那五名女子在阵中虽尖叫哀哭,却也未受皮肉之苦。童殊打个弦结,不欲在此久留,狂奔而去。
石壁后头又有几声琴声传来,弦声“呜呜”,如泣如述,童殊听出那是咏叹调,止住步子,回头望向青黑的石壁道:“你想说什么?”
石壁之后的人仍不肯说话,只传来两声短促的弦声,被困在阵中的五位女子突地停了胡乱挥雾的手,猛地站得僵直。只有红琴腰枝柔软,她呜呜咽咽地道:“你这般跑,也不等等你五哥?”
尸傀儡若成气候,难以摆脱,五哥这么快就追来了?童殊心中一惊,脸上却波澜不惊,冷笑道:“你有能耐倒是去拦他啊。一个只会躲在人背后的邪人,不尝尝剑修的剑锋怕是不知道什么叫惨痛。”
红琴翻指又挑出一串杂音,道:“哦?陆鬼门当年都没怕过剑修,辛五——他如今只是一个藏锋境的我还怕他不成?能控一个正经剑修,于此术上有大进,我今日倒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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