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吵嘴的那些话,反问季祯是不是亲历过的,没想到季祯还真就是本人,一时在心里头犹豫起来。
季三爷虽然说有些纨绔骄纵的名声在外,但其实季家在宜城之中家风甚好。如果不是前几年开始逐渐有的对季祯的流言蜚语,早些时候其实季祯都颇有聪慧的传闻。说来说去,季祯在本地人看来不像是会非要扯谎骗人的。
难道,也许,可能季三爷真的同那些传闻之中的狐狸精狐狸精做派不同?
这个犹豫的念头才冒出头来,两个修士已经往前一步逼近季祯,“别说你和江熠已经没有关系,若是真没有关系,你现在身上还挂着这铃铛做什么?”
他们的目光灼灼看向季祯腰间的铃铛,以至于季祯下意识用手将铃铛握在掌心挡住。
季祯启唇,“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他也说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还想带着这铃铛,也许是因为江熠现在还生死不明,也许是因为这铃铛……季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指缝间的铃铛,指尖又用力拢了拢。
也许是因为江熠将铃铛从自己的佩剑上摘下来交给他的时候神色和动作都太郑重,让季祯不舍得辜负当时的心情。
想到那时候和现在的对比,季祯心里生出一丝难过来。
这是季家的产业,里面侍奉的仆从自然都向着季祯,几个修士不得近前,一时似乎胶着起来。
“难不成你还盼着江熠回来?”青衣修士注意到季祯脸上的一点表情变化,忽然开口,“季公子,你应该清楚现在江熠如果再出现那就是魔物现世,所有仙门与他都有血海深仇,必定欲除之而后快,”
他顿了顿,脸上出现了故意要让季祯不痛快的恶劣笑容,“况且你当现在的江熠还是以前的江熠吗?无论是堕入魔道还是飞升成仙,他都已经不再是如同我们一般的常人,他会忘却在凡尘的情爱,你之于他和我之于他,对江熠来说没有任何差别。”
他这话的确说得季祯脸色白了几分,仿佛还觉得不够,青衣修士最后说,“当然我之做个假设,古往今来能受尽天雷而最终脱胎换骨的人没有几个,江熠这样久没有出现,大概已经被天雷劈死了,听同门师兄说,边城魔界中的天雷早在几天之前已经停歇,若江熠果真活着,也该现世了。”
季祯心情跌到谷底,此时此刻感受自己的失落,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真的对江熠还活着,甚至江熠会来找自己有些不该有的期待。
但他不想示弱,因此反唇相讥道:“既然觉得江熠已经死了,又何必因为一个云顶峰的铃铛如临大敌?这铃铛我之所以挂在身上也不过是因为它能预示魔物靠近,说到底这是我的东西,在这里你们想管我?恐怕差得斤两多了。”
季祯说完转身欲走,不过只走了一步又停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在众人的视线之下一步踏上一张椅子,随后是面前的小方桌。
众人盯着他的动作,正不解,就看见季祯开口面色很郑重地说,“至于你们,方才我听得清清楚楚,说什么太子西陆的,通通都是无稽之谈,我们那顶多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懂吗?淡如水!”
季祯指着自己的脸,“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像是我这样的人能做出来的吗?”
所有人一起看向季祯那张容颜超绝的脸,心里知道这个时候这个语境,自己应该摇头的,然而摇头实在太违心了。
佐证那些传闻的一个有力证据就是季祯的姿容俱佳啊,要不然怎么传闻他是狐狸精呢?
许多路人没说话,两个修士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季祯抿唇不满地看向众人,还是想要把话说清楚一点,“我和西陆不过是普通好友,我和太子那更是当过一阵仇敌,表面和气罢了。”
季祯巴不得这个时候西陆和太子都出现在这里给他做一番解释。
他这样反复说,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说服力。季祯那张脸好看之外就是通透纯净,他说出来的话其实很能让人相信。
“正是正是,”人群之中终于有人附和,仿佛是被说动了一般。
季祯稍稍松了一口气,决定不管这里了,他从桌上轻巧地跳到地上,方便的下人虚扶了一把,紧着问他:“三爷要不要先回家?”
他们恨不得马上把季祯这尊大佛送回去,倘若季祯在他们眼皮底下有一点闪失,他们也怕受到责罚啊。
“嗯。”好在季祯是应了。
他转身走到楼梯口,有下人开道,也没有几个人敢拦在他面前。谁料走到楼梯口却听见楼梯下面一阵喧闹的脚步声传来,好像有一大群人正在往楼上靠,动静大得季祯都先停下了脚步,好奇地往楼梯口看去。
最先上来的是几个皇家侍卫打扮的人,季祯一愣,心里对下面来是谁已经有了一点猜测,须臾楼梯拐角处果然转上来一张熟悉的脸。
梁冷和西陆以及季深正好走到这条街上,就看见匆匆出来的几个下人,一问得知季祯正在楼上,还似乎与几个修士起了冲突,连忙就跑了上来。
梁冷看见季祯的脸,不管他脸上有什么复杂的神色,单是看见季祯安然无恙,他已经先露出笑容来。
梁冷几步跨上台阶,一只手先拉住了季祯的手臂,口中极亲近地叫了声,“阿祯。”
本来厅中众人已经在心里有些信了季祯的辩解。本来嘛,朝廷和季家的关系好不到哪里去并不是什么秘闻,季祯又说他们如同仇敌,从这个角度想,说什么季祯把太子弄得五迷三道的,似乎就更加失去了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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