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答应归答应,江熠对背人的动作依旧陌生,他从没背过谁。
季祯见他站着没动,催促江熠道:“你要蹲一下啊,不然怎么背我?”
江熠慢慢屈膝,心中情绪起伏,一面认为这样不可取,一面却又想试一试贴近季祯的感觉。
他忽然忍不住想,哪里要什么魔,单一个季祯,他便晕头转向,如同往深渊坠去。
季祯却不知道江熠想得什么,他今日心情不错,此时酒醉微醺更肆意妄为,江熠才一弯腰,他就一垫脚跳了上去,两只手环绕着江熠的脖颈,紧紧缠住。
江熠的身型很稳,但在季祯猛然跳上来的时候还是晃了一晃。
季祯忽然发力,自己反而有些晕了。他半闭上眼睛,脑袋靠在江熠的后颈处,本来是颐指气使的口吻,然而醉酒后偏多了几分温软亲呢,“托住我的屁股呀。”
江熠略一犹豫还是伸手往后托住了季祯。
这样一来,季祯就被他稳稳背在了背上,两个人后背前胸紧紧贴在一起。季祯整个比江熠小一号,背在江熠身上轻若无物,依存的动作更稚弱可爱。
季祯舒服了,他往江熠身上爬了爬,为自己找个更合适的姿势。江熠本就僵硬着,还不待他调整好自己,季祯的脸已经凑上来几乎与他的侧脸蹭到。
江熠后颈出露出的一点皮肤能够清晰感觉到季祯皮肤传过来的热度,越发说明他们现在以一个多么亲近的动作互相依偎,也让江熠发觉原来紧贴的拥抱能消解诸多郁结,让人几乎忘怀一切。
“重光,”季祯抱着江熠,在他耳边低声说话,“你身上好香啊。”
他出声时,暖暖的气息吹拂到江熠的耳廓上,普通这世间最轻柔的抚触。
季祯说着还动了动脸,似乎是凑近江熠认真闻了闻,“真的好香的,什么味道?”
季祯说不上来江熠身上是一股什么味道,但总觉着有股淡淡的冷香正往自己鼻子里钻。他醉了酒虽不至于忘乎所以,但的确相较平日呆了许多,此时纯粹好奇,侧脸却几乎贴到江熠的脸颊上。
已经几乎墨色的夜晚降临,仆从们只是远远跟在他们身后,脚步被压到很低。夜风很冷,但江熠无暇顾及。他耳边能听见的只有季祯的喃喃低语,以及自己心房的汹涌鼓噪。
“也许是香灰的味道。”江熠回答,回偏院的路并不远,他忍不住放慢了自己的步伐。
“香灰是这样的味道吗?”季祯问得含糊,江熠走得慢,一点都不颠簸,他的睡意涌上来,就要睡着。
夜风本来从前往后吹,把江熠身上的味道带给季祯。此时一阵风忽然从后往前吹来,季祯身上的淡淡酒气夹杂着一股不该在季祯身上的味道,一起抚过江熠的面颊。
那是一股鬼气,与季祯格格不入。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江熠的脚步停下,警醒起来。
“什么?”季祯被江熠忽停的动作晃走不少睡意,不解江熠说的,自己还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是熏香的味道啊。”
江熠换了个说法:“你今天在外面都做了什么事情?”
季祯抬起头来,带着些许懵懂说:“听了戏,吃了酒,在街上逛了逛罢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江熠的脚步重新迈开,“因为你身上有鬼气,定然是你今天接触过什么鬼物,今日见了生人吗?”
季祯听见“鬼物”两个字,酒意消散大半,他支起上半身,睁大眼睛问江熠,“我今天在外面见的人那么多,街上有没有站着一两个鬼,这我怎么晓得呢。”
江熠摇头:“只有触碰到你才能在你身上留下鬼气,普通小鬼无法做到。”
今日碰过自己的,季祯脑袋里过了一遍,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记忆里的诸多细节交织在一起,忽然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尚且留存一点希望,颤着嗓子问江熠,“那,那个,我今天说的叫‘西陆’的小修士,你下午见过他的吧?”
“我去问过,却没人记得有这样一个人。”江熠偏头看向季祯,发现他脸上酒醉的红晕都退下去不少,似乎受了惊。
季祯此时串联起许多事情,得出一个让他觉得恐怖的结论,难道西陆是江熠说的鬼物吗?
他在街上给西陆买饼,知道他与自己师父相依为命,那会儿街上有许多人,他身边的仆从也都看到西陆,可真的看到了吗?季祯自己也没问过啊。
后头梁冷说有两个无门无派的修士死在了城外,现在回想更是让季祯头皮一紧,难不成那时候西陆就死了?
而今天他明明见到西陆还和西陆说了话的,身边的仆从却说没见着。自己那时候还嫌弃他们笨,难不成他们是真的没见到西陆?西陆那分外白的脸,彼时季祯还全当是他脸色白净……说不定就是因为是鬼才那么白的。
还有西陆在街上吃包子也不太对劲,谁会在那角落里摆一盘包子,不会是用来祭祀亡魂的吧?给鬼吃的包子,那西陆在街上捡包子吃也半点不奇怪啊。
所有细节都对上,季祯的脑海里几乎自动把整个故事都串联好。
赶路到边城不久,西陆与他师父去城外追踪时遇见了什么魔物,因为法术修炼得普通而直接被魔物杀了扔在乱葬岗里。师徒两个生前是穷人,死后是穷鬼,饿得慌了便向自己讨食?西陆孝顺,自己吃还不算,帮他师父也讨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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