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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在玉瓶中的一片混沌里,看不清外面的情形,却能听见外面人的声音。
    梦魇一出声,江熠才略回过神来,想到刚才所见所闻,联想起梦魇造梦迷幻的能力,以为是梦魇作怪。
    江熠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平和,带着些沙哑,冰寒到骨子里般一字一顿说:“再开口,我就杀了你。”
    这话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梦魇本就被雷雨声吓了个透,此时两眼一黑直接厥了过去。
    江熠运起心法压制杂乱的心绪,他盘腿而坐,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放纵的,随性的,都是错的,有错要改正。他母亲是,季祯也是。
    江熠再次睁开眼睛,眸光平静无波。
    檐下的水珠凝结,滚聚成型后坠到地砖上,在积水中砸出一团小水花。
    季祯出屋,嘴上的哈欠还没打完,就见曙音手上拿着一只簪子坐在不远处的廊下发愣。
    季祯走过去问:“怎么了?”
    曙音闷着脸,抬眼看见是季祯,也没和他吵嘴,只说:“不关你的事。”
    季祯也只是难得早起出来转一圈,他伸了伸懒腰,转身要走,却见曙音手上的簪子上微微散发着光芒,一阵一阵仿佛明星。季祯好奇,“这怎么会亮?”
    曙音摸了摸那簪子,“我娘给我的,她在山庄若是挂念我,这簪子就会亮了。”
    曙音脾气再别扭,到底是个小姑娘罢了。季祯此时倒是能理解初次出远门的小孩子的惆怅情绪,又庆幸,“好在我娘没给我这个,不然到了夜里,我房里连蜡烛都省了。”
    曙音闻言扑哧笑了,笑完又觉得不该对季祯这样笑,连忙把脸色绷住了。
    季祯混不在意曙音的神色,他望向江熠的房间,想起昨天怀讯说过的话,低下头又问曙音,“江重光他以前在边城生活过?”
    云顶峰与边城相聚千余里,江熠又是江恪独子,小时候怎么说都不该在边城生活吧?
    曙音想了想,“师兄是五岁多才回山庄的,早前听说是在边城,具体在哪里我并不知道。”
    “这样啊。”
    “不过师兄回山庄前生了一场病,回来后将从前的事儿都忘了。”
    季祯说:“忘了就忘了呗,没傻就行,五岁小孩儿又干不了什么大事。”
    曙音闻言不服气道:“干不了大事的那是你,我师兄刚回山庄的时候就天赋惊人,据说比我师父当年都厉害许多呢。”
    两人正要吵嘴,外面有人声传来,须臾就进了院子里面。
    季祯看过去,两个侍卫押着一个男人进了院内,一人去梁冷房前通报。
    那男人好像挨过打,脸上有些红肿,不过季祯看了对方两眼还是觉出一点眼熟来,再看便恍然想起,这男人不是他前日出门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官差打扮,鬼鬼祟祟盯着自己的人吗?昨天匆匆不见人,季祯还差点忘了这人,却没想到此时会被梁冷的手下抓住。
    梁冷此时从屋里走出来。
    侍卫行礼说明:“殿下,早上发现这人在巷外躲躲藏藏,行踪可疑,故将人带了过来。”
    梁冷先看向廊下的季祯,季祯今天穿得素净,显得他唇红齿白发丝乌黑,素也素得讨喜。
    他有片刻出神,就听季祯气势汹汹地指使人:“审他!这人我昨天就见过,肯定有鬼。”
    纵使是颐指气使的态度,季祯的骄纵也不盛气凌人。
    梁冷也不知为何,看季祯是一天比一天顺眼。
    稍加讯问,事情就有了个大概轮廓。这男人的确是城中一名姓吕的小捕快,自述是为了查案才暗中探查。
    “去年夏天,我一位远房表亲卖身进陈府,不到一个月人便没了,陈府里的赵管事说他是不慎跌入池塘淹死,然而我那远房表亲水性极好,”吕捕快说,“我心中有疑虑,便偷偷去义庄看了他的尸首,那尸首半点水淹的迹象都无,反而,”
    他顿了顿,好像回忆起当时场面就有些难以忍受似的,“反而他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掏出一个大洞,浑身的血都流干了。由此我便又看了陈府在衙门里登记在册的仆从,这些年的数目虽然一直没变,然而陈府每月都在往府里添置新人,这些人都是死契,还只进不出。”
    吕捕快说到血被抽干时,季祯便联想到自己自入住陈府以来,常常会闻见的血腥味,又想到那日看见的陈守绪的那只干枯似怪的手掌。
    用来掏心什么的,恐怕再合适不过。
    此时若再细想当时场景,季祯也心里一寒,觉得自己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要不是江熠及时赶到,说不定当时事态如何发展。
    想谁来谁,江熠那边的房门忽然开了。季祯立刻走过去,有意装个温软样,乖气开口:“昨天睡得好吗?”
    江熠垂眸,视线落在季祯的脸上。季祯脸色温和,眸子里有灵气闪动,含笑看人时如有一团软润氤氲。
    真是好乖好乖的模样。
    江熠避开季祯的目光,从他身侧走过,冷淡道,“嗯。”
    第十九章
    “你师兄有起床气吗?”季祯看着江熠的背影,重新回到曙音身边向她打听。
    曙音见江熠对季祯冷淡,觉得这几天在季祯这儿憋的气都疏解了,正暗爽,听见季祯这么问,立刻回答:“我师兄才没有起床气。”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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