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荏挥了挥手,命人将金河拖下去。
他当年感念于汉室的腐败,只杀了当时谋反的休屠各胡单于,给其余贵族留了一线生机。又帮着金河安抚朝廷,将需要上交的岁贡减到了最低。
结果这才几年,金河不还是忘了他的威仪,侵略并、豫二州?
百姓是苦,这些贵族可不苦。这一次参与劫掠的所有贵族,他都不会放过。
命将士们处理参与其中的贵族,他又颁布新的律法。
南匈奴入关两百余年,早就失了流离的勇气,朝廷却依旧由着他们自立单于自治,习性与在关外时无异。归根究底是朝廷这些年没有试图汉化他们,才会使得他们数次滋生叛乱之心。
便下令:即日起,南匈奴各族更名为夏族。
除此之外,又令并州牧丁原抚恤夏族百姓,招募当地豪杰为官吏督促畜牧耕种,开经立学
相信只要仁政得以实行,三代之后便再无南匈奴。
只有大汉的一个民族。
做罢此事,糜荏令人前往左贤王府邸,接回被掳掠的蔡邕之女,蔡琰。
从被掳掠至今,已有将近一年时间。
起初她被匈奴当做财富一般抢夺,后来因为长相柔美,被献与左贤王。
若是一般女子遭遇这种事,恐怕早已羞愤自尽。可蔡琰心性不同于寻常女子,即便遭受这般屈辱,她也坚信自己终有一日能重回故土!
及至被带到糜荏面前时,她的脚步都是虚浮的。她害怕这只是一场梦,一场很快就会醒来的美梦,甚至不敢用力呼吸,生怕惊扰到这梦境。
糜荏温和道:姑娘可愿回到长安,与你的父亲蔡邕团聚?
蔡琰眸中泪光闪动。
指甲深深掐着掌心,尖锐的疼痛,熟悉的语言,并没有消散的环境
她终于去确信,自己真的被救回了!
强撑着的那口气在此时莫名散去,蔡琰几次张口,却终究泣不成声,不敢确认。
很显然,临到头时,她忽然惧怕起回到长安,面对流言蜚语。
其实想想也能明白。
这个时候,蔡琰不过是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小姑娘,却历死过丈夫病故、被掳掠至匈奴的惨事。若非厌烦婆家言语,她当年就不会一气之下返回家乡,整日与经书古籍为伴。
如今被掳至匈奴,即便不是她的错,长安城中士族却会如何看她?又会如何侮辱她的父亲?!
她从来都知道,人言可畏啊!
糜荏沉吟道:这样罢,我先给姑娘提供一个安静的住处,保证谁都不能打扰姑娘。待姑娘平静心绪,再考虑将来,如何?
蔡琰睫毛微颤。
她慢慢抬起通红的眼眸,泪眼朦胧之中,瞧见面前光风霁月的男子眼中没有丝毫轻视、鄙弃之意,总算擦干眼泪。
她俯身大拜:琰,拜谢将军!
已是九月初。
战事已了,只待处理完最后的琐事,便可班师回朝。
吕布从未经历过如此轻松的战争,这会精坐一隅。身边堆着几坛酒,默不作声擦拭他的方天画戟。
唯有这样,方能平缓他对貂蝉的思念。
将军。赵云与张辽一同走来,将军何以一人在此独饮。
吕布手中动作不停:是你们啊,坐。
赵云与张辽被封为校尉,被分在吕布麾下。这段时间里,吕布对他们的武艺多有指点,有几分师生之谊。
等两人坐下,吕布一人递了一坛酒:两位可有心仪的女子?
张辽摇头。
他父母双亡,如今全部心思都在建功立业之上。没有人催他成家,他自己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赵云想到被他贴身安放的香囊,眸光微动:我与她身份悬殊,不想她受委屈。承诺她待我攒够战功,一定风光迎娶她。
吕布大笑:想不到子龙如此年轻,却也是性情中人!来,干!
他举着酒坛,与赵云一撞,仰头豪迈畅饮。
张辽:
他浅抿一口酒,默默皱了眉头。
三人闲聊之际,糜荏带着李傕而来:诸位在做什么?
吕布道:将军,我们在想念自己心仪之人。
相思之愁啊,糜荏怔了怔,回望长安方向,确实叫人,难以忘怀。
就连李傕也随之想起家中妻儿,怅然叹了口气。
几人各有怀念,唯有张辽格格不入地喝着酒。明明什么都没有吃,不知道为何却有一种被撑到的感觉。
大概是错觉吧,他想。或者,等此番归去,他也请大将军帮着相看一二?
诸位倒也不必忧心,再过几日我们便引军回朝。糜荏挑眉道,在此之前,且随我去一个地方吧。
他带着众人径直北行,来到匈奴与大汉的交界之地。
驻守在此处的将领瞧见几人,匆忙前来行礼。
糜荏令他起身,询问道:北匈奴入侵的必经之地在哪里?
他随将领前往。
那是一片草原。举目之际草色葱郁,却荒无人烟,空旷缥缈。
糜荏巡视一圈,令麾下侍从运来石块,打磨出一块巨大的石碑。上头又用汉字、匈奴文字一同刻下几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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