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闻言,面色彻底沈了下去。他看着糜荏,眼中有了显而易见的不悦。
糜国师,袁绍淡道,正如你所言,逼退董卓的功劳是大家的。如今你一人独揽,是不是太过了?
他早就告诉韩馥,不该让糜荏参与进来。现在看来这人不仅没本事,还特别爱揽功劳,拿着些鸡皮蒜末居功自傲!
糜荏笑了:独揽?荏尝闻袁盟主年少时尤爱扶危济困,为所有不公打抱不平,想不到过河拆桥的本事更是一绝。
袁绍听得此言,瞳孔一阵紧缩,头皮更是发麻,差点怒发冲冠!
这人竟如此不留情面,直接辱骂自己?!
袁绍恨不得就从座位上跳起来给糜荏一刀,让这贱人知道他袁本初的厉害!
但他到底还很清楚现在不宜与糜荏撕破脸面,忍着怒意刚要为自己辩解,便见糜荏那厮又开口了。
荏本以为自己集四万兵马来为袁公复仇,为袁氏一族复仇,可以得到袁盟主青眼。想不到,袁盟主竟一点都不为此动容。
或者说,糜荏意味深长道,其实袁盟主只是打着为你的叔父、宗族报仇的旗帜,内心深处却
这一句话,糜荏没有说完。但其中深意,袁绍完全想得出来。
一道惊雷轰然炸裂在袁绍耳畔,震的他双耳轰轰做响,思绪空白一片。
糜荏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叔父死了,整个家族都亡了,难道他不难过吗?用得着一次次戳他伤口,把伤口上那渐渐愈合的新肉都掰开来,暴露在众人眼光之下吗?!
到底是商贾出身,没半点士族的教养与大气!
袁绍深吸一口气。
他努力牵扯出一个笑容,因为实在太过扭曲,显得他整张脸都是狰狞无比的:糜国师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袁氏一族没了,绍怎会不悲伤?
只是这五万兵马是诸位一起攻下雒阳后收编的,自然都是群雄的,绍哪能撇开诸位单独安排?
他这话显然就像是蹴鞠,自觉将球踢给群雄就行。
糜荏了然,没有再说什么,拱拱手不急不慢朝外走去:如此,荏只好前去询问诸位群雄,到底是否愿意为袁氏亡魂报仇了。
袁绍见他总算走了,轻轻吁一口气。气儿尚未出完,居然听得糜荏这一番话,于是他果然岔了气,惊天动地咳嗽起来。
他见糜荏已走到营帐口,忙前去拉着他:别,咳咳咳!
糜荏任由他拉着,还道:袁盟主这是怎么了?快去喝杯水顺口气儿吧,荏这就不耽误您歇息了。
袁绍固执地拉着糜荏,通红的脸上写满抗议与谴责,很想咒骂糜荏一顿。只可惜他张嘴便是咳嗽,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好不容易把人拉回里头,他给自己倒了杯水顺了口气。
这姓糜的怎么回事?去质问关东群雄,是想将他放在哪里?他一问,群雄不就都知道他这个袁氏英杰,居然不愿为袁氏亡魂报仇?!
他们又会这样看他?
他稍稍敛眸,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不管怎样,他都不能让这姓糜的从阵前回来!
长出一口气冠冕堂皇道:糜国师稍安勿躁。你也说了是为我袁氏亡魂复仇,那我岂能置身事外?便将我分到的那九千兵马全部挪给你,加上先前的一千人,给你凑一万整,可好?
糜荏皱了皱眉:不询问群雄了么,这会不会太勉强?
袁绍心中早将糜荏祖宗十八代辱骂了一遍,面上还是笑呵呵道:怎会勉强呢,绍对您啊,感激不尽!
糜荏勉强点头:那好吧。
他见袁绍的面色好看了一点,又道:还有这粮草
我等深入敌军虎穴,未免因战况激烈而导致补给困难。袁盟主如此大气,不如就多送我一些吧。
袁绍扯着嘴角道:我这便修书给韩文节,给糜国师送些粮草过来。
糜荏道:倒也不必如此麻烦。营中的粮草足够二十万大军支撑两个月,只要您下令分与我一半粮草,您这儿剩下的足够撑到韩将军给您送来。
袁绍木着脸:也、也行吧,那,大家便匀一些给糜国师与曹将军吧。他的心在滴血,此刻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糜荏终于满足:多谢袁盟主,荏告退。
语罢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独留袁绍一人悔恨不已。
众人是何反应糜荏不知道,总之等袁绍磨磨蹭蹭交出兵马与粮草之后,糜荏与曹操便整装待发,朝凉州方向前进。
终于送走了糜荏这刺头,刘岱愤恨道:姓糜的这厮别的本事没见,倒是处处箪豆见色,丝毫不识大体。盟主,此人我们留不得!
袁绍痛饮好几杯酒才将心中的邪火给压了下去:此事我早已安排,待他们出发了一段时间之后,你就安排一队探子去打探他们的行踪。此战若败还好,万一他真的走运侥幸胜,尽早回报我们,早做安排。
刘岱又道:盟主,我观曹操手下强将甚多,至于那姓糜的,麾下除了黄忠与五校尉,似乎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