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陛下要修建宫殿,竟然要他们捐献修宫钱?
难道朝廷开设卖官鬻爵还不够,难道先前从夏恽、郭胜等人家中查抄的钱财都还不够吗?
从古至今哪有这样的先例?非但不发放俸禄,还要他们往国库填钱?他们到底是来做官的,还是来当奴隶的?!
这还是腊月啊,剩下不到二十日时间就要过年了,陛下岂非是要他们连这个年都过不下去?!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抛弃了政治上的成见与龃龉,纷纷自发性地以糜荏为首。他们一同上书谴责这一政策,要求天子收回成令,否则大家只能辞官归去。
刘宏暴怒不已。
他身在高位多年,最厌恶的自然就是官吏们上书谴责自己、和自己对着干。如今见他们居然以辞官威胁自己,一下子罢免了十余个官吏,满足他们辞官归乡的愿望。
但在离京回乡之前,必须缴清修宫钱,否则就要以拒缴税收之罪论处。
律法规定百姓若是拒缴税收,一经查实便没收全部经营收入,并要被发配充军做苦力一年。但他们现在要缴的根本就不是税收,一个年俸两千钱石以上的官吏,需要缴纳二十万钱。
受黄巾军战事影响,今年粮食价格上涨至百余钱一石。二十万钱,正好是他们一年的俸禄。
天子又下令:除了辞官的那些人,余下所有官吏必须在两个月内缴清修宫钱,否则以同罪论之。
百官这下全都傻了。
他们这才意识到天子不是闹着玩的,而是真的要逼他们缴钱,若是不缴恐怕会有更大的祸事临头!
所有人都忍着吐血的欲望、怀着一点微小的奢望,前往天师监祈求国师糜荏劝说天子收回命令。
糜荏听罢他们的要求,行了一礼道:诸位所为难之事本国师明白。暂且回去吧,此事两个月内自会有所定夺。
听罢这一番话,百官只得忧心忡忡地回去了。
他们不知道糜荏是不是真的有办法,只得各自回去筹集钱财,万一两个月后糜荏想不到办法打消天子的命令,他们便上缴修宫钱报名。
思及此,众人泪沾满襟。
刘宏处置了不听话的官吏,好一阵扬眉吐气,心中顿觉舒适不少。至于先前为官吏们站队的糜荏,他也在私下斥责一顿,令他不要再管这些烦人的官吏了。
刘宏舍不得重罚糜荏,张让等人却不愿错失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几人密谋一番,前往进言。
蹇硕表情犹豫不决:陛下,臣近日在民间听到一些不好的传闻,不知当讲不当讲。
蹇爱卿,你平日里为人机敏,怎么这个时候就忽然蠢钝不堪了?刘宏理所当然地以为那些传闻是百官在辱骂他,不悦道,你既然也知道那是不好的传闻,便不要讲了!
他也真是不明白了,怎么他无论做什么,百官都要反对他?让他们拿出点钱财怎么了,朝廷养他们这么多年,也没见做什么贡献啊!
还有糜爱卿,以前明明十分善解人意,近期怎么又是反对他吃灵药,又是反对他修建这座宫殿的?难道陪伴了这些日子,他也像夏恽那样变了?
刘宏想到这一点,表情蓦地沉了下来。
若真是如此,那便冷落糜爱卿一段时间吧。相信等体会过人情冷暖,糜爱卿就明白他的用心良苦,知道谁才是应该在意的人!
蹇硕被噎了一下:
见刘宏这幅表情,他有些吃不准是要继续说下去还是闭嘴。
张让却很了解刘宏,知道陛下这是没反应过来,上前两步附在他耳边道:陛下,蹇内侍想说的那些不好的传闻,其实是关于糜国师的
刘宏这才起了一点好奇之意:哦?什么传闻?
蹇硕做迟疑状:其实自从糜国师与天神沟通,降下神罚开始,臣便零星听得一些传闻
他这个样子让刘宏极为不耐烦道:要说便说,再含糊不清朕就砍了你!
自从吸食五石散后,刘宏的性子便越发暴躁。蹇硕被他这暴戾的样子吓了一跳,当即利索道:臣听民间传闻,糜国师乃天神派下的神使,拯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间。
刘宏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
瞧见他的样子,蹇硕放轻了声音,继续道:后来糜国师打了胜仗,收复冀州,这些传闻便愈传愈广。尤其是冀州一带的百姓,简直将糜国师当做战神转世,甚至将他当成第二个张角朝拜。
且就在前不久,糜国师与何将军他们联合起来治疗寒疫,京县周围的百姓更是对他奉若神明,就连大街小巷的小孩都在传唱糜国师的仁慈。
他见天子被气得浑身颤抖,额上青筋迸发,心底一阵得意,面上却愈发小心翼翼:陛下,微臣并非是妒忌糜国师,只是替陛下您不忿!
明明是您命令糜国师沟通天神,才能找出朝中叛贼;又是卢植将军打下基础,才有冀州的胜利;而这次疫病,亦是何将军他们忙得脚不沾地,也不知糜国师出力多少
可偏偏那些百姓去看不到您与他们的努力似的,竟把功劳全部归咎于糜国师,还说,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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