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下午糜荏又拜访了赵忠,同样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赵忠的欣赏。
夕阳西下时,糜荏宴请十常侍。
其实这场宴会十常侍并未多做期待。毕竟权势都在他们手中,他们日常骄奢淫逸,膳食排场与天子无异,就连专门供天子冬季蔬果的暖房都为他们开放。
相比之下,糜荏又能拿出什么好东西呢?
但常言酒桌交朋友,要不要给糜荏进入权势中心的机会,关键还要看他在这场宴会上态度。
张让、赵忠是最后到的。这个时候糜荏已将其余十位常侍照顾地舒舒服服了,便请他们移步厅中,引为上座。
宴会厅被布置地很隆重。有人奏丝竹管弦,靡靡之音不绝于耳。十二人见状,眼中均有满意之色。
等众人坐好,洗手擦净,糜荏命人上了酒水。
出乎所有人意料,那居然是十二瓶琉璃瓶装的葡萄酒。
如今琉璃器皿极其贵重,葡萄酒亦是朝中稀有之物。用琉璃盛放葡萄酒,也不知哪一样更为珍贵。
张让难掩面上激动之色。
两年前曾有扶风郡人孟佗,听闻他喜好葡萄美酒,便制成一斛美酒,得他青睐成凉州刺史,这段过往都已成为佳话。那一斛酒张让献了一半给天子,剩余五斗他喝了两年时间,还是因为保存不佳破坏了口味,才遗憾着喝完的。
今夜糜荏呈上的这十二瓶,加起来恐怕就有一斗。也就是说,他们今晚至少会喝掉他小半年的酒。
张让的心很痛。但除了心痛之外,更是欣喜万分糜荏一开场就拿出了十二瓶,存货必然不止这点。到时他想喝就让糜荏献上一瓶,岂不美哉?
这个时候,仆人用造型独特的开酒器打开软木塞,然后将塞子交与十二人。
厅中很快弥漫开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味。
张让还没有闻过这样醇厚的香味,当下就想夺过酒瓶一口饮尽。好在他自持身份,到底按捺下这种渴望,只用目光催促糜荏。
糜荏在众人急切的目光中微笑道:请诸位常侍查看这木塞底部是否有残损破烂?
十二人心不在焉地看着,毕岚很快道:这木塞破了。
糜荏示意,毕岚身旁仆人便收走了那瓶葡萄酒,给他换了新的。毕岚拿着这新的木塞:为何要换一瓶?
糜荏道:木塞破裂,酒质受损,没有那么美味,这酒不能喝了。
众人闻之,面面相觑,眼睛都有发直。
谁都知道张让一坛酒喝了两年,这木塞破裂不过没那么美味,糜荏竟就放开不喝,怎地如此财大气粗?
众人一时无言,厅中酒香味却愈发浓烈,仆人们给每人杯中都倒上了一口酒。
仅是一口。
众人迫不及待喝了。这酒水入口甘醇香甜,却也酸涩尖锐,但这种味道在众人皱眉之前已悄然散去,余味馥郁甜美,令人满口生津。
不少人已抚掌叫到:好酒!
赵忠忍不住打趣张让:张常侍,原来葡萄美酒竟是这般滋味,难怪你当日要藏着掖着,不肯与我等分享。
张让忍痛献给天子刘宏五斗葡萄酒,刘宏却根本就不爱喝,都赏赐给了他们十一人,所以他们都是喝过的。赵忠记得那口感,哪里能与今日的媲美啊。
赵常侍见笑。张让深吸一口气,叹道,今日尝了糜子苏这美酒,方知当年喝的分明就是马尿啊!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这也是自然的,这个时代毕竟落后,匠人酿酒之法不能与糜荏掌握的相提并论,酿造出来的葡萄酒大多难以入口。
众人笑完,心情下意识放松了下来,更觉鼻翼间的美酒醇香浓烈。
糜荏轻拍手掌。这些酒便被仆人倒入旁边的一个个小口圆肚的琉璃器皿里,他们轻柔的顺着一个方向晃荡了几圈,就将之置于一旁,躬身退下了。
然后十三人入厅,十二人举着菜肴,另一人则取了一个沙子做的更漏。
张让皱眉道:这是何意?
张常侍莫急,糜荏笑道,此为醒酒,意为唤醒酒中美味。待这漏中之沙倒尽,便是最佳饮酒时机。
众人闻之,咂舌道:竟还有这等讲究!
这葡萄酒不仅口味佳,盛放的器皿更是琉璃,还有这饮酒步骤,着实让他们大开眼界。
这糜子苏,果然不是普通商贾!
十二常侍大为满意。定了定心,将目光放到菜色上。
此时已至五月,天气渐渐炎热起来。
先上来的是凉菜,每盘皆用别致的洁白瓷质餐盘盛放。造形整齐美观,拼摆和谐悦目。
就是这盘中菜肴,闻所未闻啊。
十常侍自然发文,糜荏便一道道解说过去。
那道名白切三黄,就是不加调味烹煮整只鸡。成盘后色泽金黄,入口皮脆肉嫩,鲜美异常;
这道名凉拌桑耳,是用一种名为桑耳的东西与胡萝卜等凉拌而成,口味干香脆嫩、爽口不腻;
那道名拔丝薯蓣,能将汤汁拉成长丝,牵连不断,味道甜脆香酥,软嫩香甜;
最后一道则名金玉满堂,是用胡瓜,鸡蛋丝,虾仁焯水而成,调入香料,清爽可口,令人味蕾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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