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怀玉眨了眨眼睛,轻轻嗯了一声,宋昱贴心地帮他调整躺着的姿势,然后舀起一勺汤药放到嘴边仔细地吹凉,才小心翼翼地喂给他。
这药分明苦得涩人,可殷怀玉喝进嘴里,却也觉得没那么难喝。
有了液体的滋润,殷怀玉开口,声音沙哑:“殷凡那混蛋呢?抓到了吗。”
“他逃了,含山正在奔波,追寻他的踪影,所以暂时不能来看你。”
“他来不来无所谓,你在就行。”
含进宋昱特地准备的蜜饯,殷怀玉压下嘴角的弧度,宋昱也宽心了,“我这两天可是一直在看着你,还好你——”若是殷怀玉当真出了什么意外,宋昱可以说是一生都不会安宁。
“怪不得我恢复得这么快。”殷怀玉动了动手指,搭上宋昱温热的手掌,脑中残留着模糊的记忆,在自己昏迷的时间,这个人一直都在握着他的手,所以他才能安心的用尽全力来让自己的身体恢复。
殷怀玉有了意识之后,堆积的事情也由跪在床边的手下一件件禀报上来。
殷凡像是人间蒸发一样,自打从宫中不翼而飞,失踪至今,虽然宫廷与江湖中人都在协力追捕,但是他显然已经早有部署,或者有贵人相助,所以他们才一无所获。
这个情况在殷怀玉的料想之内,“父皇那边怎么说。”
“圣上虽然震怒,但是还是在等着您给一个说法。”
昏迷的时间里,身体虽然无法动弹,但是殷怀玉的意识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这件事情,所以他一醒来,直接就一边口述,让手下一边按照他的意思写下文书上呈。
这场无疾而终的婚礼,殷怀玉将所有过错都归咎于下落不明的殷凡身上,称他狼子野心,伪装久病而蓄谋已久,目的是为了勾结党羽,谋权篡位。对无辜的平乐郡主下手,试图威胁扶绥王的爱女,以取得其手中兵权或者是瓜分他的势力。
当然,这是殷怀玉的一面之词,其中还有诸多疑点,就算殷凡能成功,光凭扶绥王手上的兵权,他也无法折腾出什么太大的风浪以达到谋权篡位的目的,他用不着如此孤注一掷,除非他有着更周全和长远的计划。
不过这些从殷怀玉口中而出,自然也有不小的可信度,在没有新的发现前,这就是暂时的结果了,殷凡也被盖上了大逆不道、欺君之罪等数顶大帽子,对于殷怀玉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宋昱终究还是没有属于别人。
因为婚礼没有圆满完成,两人也还没有发生关系,殷凡现在又是背负了滔天罪名的恶人,所以这场闹剧无论如何对平乐郡主来说都是伤害,圣上补偿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再承认这桩婚事。
扶绥王发现殷凡这条路走不通之后,也舍不得牺牲宋昱这么好的棋子,也就按兵不动,装出一副心疼爱女的慈父模样,在皇上面前几次叹息爱女命苦,得不到一桩好婚事。
圣上虽然暂时没给出婚配的新人选,但是扶绥王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只不过没有明示而已。
在入宫面圣时,扶绥王就曾经找过宋昱一次,眉头深锁地盘算着,像是把宋昱当做可以交换成货物的商品要寻找买家一样,“这大皇子不中用,其他皇子也半斤八两,太子爷倒是挺青睐你的——”
他瞧了沉默不语的宋昱一眼,“但你这呆傻的性子,估计也抓不住太子的心,这宫中适龄的贵族子弟若手中没什么权势,不嫁也罢。所以,我接下来的目标是首富林家的公子。”
这林家说是富可敌国一点都不夸张,这有钱了什么事办起来都容易,无论是置办军晌、收买人心、招兵买马,若是有了林家的支持,都会顺风顺水起来。
况且,林家压根就不是单纯的商业家族,旗下重金聘请的既有能人异士,也有合作的朝廷在职官员,攀上宫外的这条线,也是绝佳的一条路径。
“而且,那林少东家可不像太子爷一样不近女色,你只要好好表现,舍得把握分寸,在不暴露性别的同时,又把他勾到手,拿到一个正房的位置,你的使命就算完成了。”
怎么说宋昱也是堂堂一个郡主,对宫外的人来说自带尊贵的气质加成,攻略的难度没有殷怀玉高,所以扶绥王才热切地想要把两人撮合到一起。
他自然不知道宋昱已经解了毒,也不知道他看中的少东家早已对宋昱表白过心意,所以看着扶绥王那副兴奋打着算盘的嘴脸,宋昱可以说是淡定又鄙夷,面无表情地回应。
“等太子爷的伤好了再说,他日日都要见着我才肯吃药。不说了,他刚用完膳,见不到我又要耍脾气了。”
不冷不热的留下一个背影,扶绥王磨了磨牙根,觉得他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用这种态度甩自己脸色看?
回到太子宫前殿,看到那一排跪下的宫女太监,宋昱就已经了然,进去一看,殷怀玉果然面色不佳,面前摆着丰富的膳食,他却一筷未动。
“为什么不吃饭?”
见着了宋昱,殷怀玉脸色才缓和下来,盯着面前的碗说:“手疼。”
“那就让别人喂你啊。”宋昱无奈地笑了笑,先不说他没伤着手,就算会牵扯着伤口,也可以让下人喂啊,怎么会就这么对着一桌子吃的生闷气呢?
“不要。”殷怀玉立即否决,心中抗拒,不想对着不喜欢的人的脸吃饭。
“那我喂你,吃不吃?”宋昱已经拿起了餐具,男人等待的就是这刻,自然顺杆子爬:“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