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昱认真地擦着药,同时还想了许多办法来缓解疼痛,加速伤口愈合。足以见他的费心,莫孤飞抿唇,再三犹豫,还是忍不住倾吐自己的内心。
“郡主,您是第一个问我疼不疼的人……其实,不用如此费心,有您的心意,我会很快就会痊愈的。”
“瞎说,光有心意没有行动怎么会让你的伤快点好?我可是唯物主义的啊,定住脑袋,别动,你脸上也有伤,这么帅一张脸,可别因为我毁容了,我会良心不安一辈子的……”
宋昱抱住他的脑袋,固定好,蘸了点药膏,凑了上去,仔细地涂抹着。
两人几乎要脸贴脸,凑的咫尺之近,莫孤飞的瞳孔像是地震了一样,受到了无比的撼动。
宋昱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脂粉暖香,还有书墨与药材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扑面向莫孤飞迎来,他没忍住,下意识深嗅了一口,耳根红了个彻底,觉得自己是在亵渎郡主,立即紧张地闭目,屏息起来。
等到宋昱离开去取毛巾的时候,他像是窒息已久似的,深深吸了几口空气,心跳也如同擂鼓般轰动。
“你的脸好红啊,很热吗?我给你擦擦汗。”宋昱刚回来,就看到他脸和耳根,甚至脖子都红红的,立即担心地把水洗过的湿毛巾给他擦了擦。
但是莫孤飞脸上的高温依旧没有降下来。这可让他有些烦恼了:“你该不会是因为伤口而有了炎症,导致发烧了吧?这很难办啊……你别走了,今晚在我这里睡吧,我好照看你。”要是半夜休息时病情恶化了,那就雪上加霜了。
莫孤飞瞪大眼睛,立即果断开口:“郡主,您再说下去,我就要烧昏在此处了。”
宋昱觉得莫孤飞有点怪怪的,但是见他态度坚决,也就顺着他的意来了。
处理过后的伤口变得非常清爽,透着怡人的凉意,好像正在一点点驱散肉体上的疼痛,莫孤飞艰难地恢复了自己平日冷静的状态,宋昱也松了一口气,一边抹汗一边问着细节。
“那个花很难找吗?”是在哪个危险的地方,还是在哪位高手手中呢?谁能伤得了武艺高强的莫孤飞?
“嗯,秘谷中很多机关。”莫孤飞点头。
如若不是为了郡主,他也不愿意再回到那个他自小长大,为他带来诸多噩梦的地方。但是此次归去,也不仅收获了玄英花与这一身伤口。
正是这次机会,他终于重新认清了自己的宿命与使命。
宋昱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身上的伤口那么怪异,不像是和人战斗,或者是摔下山崖,遇到野兽这种单一的原因,而像是在差不多的时间内,受到了多种攻击。
“总之,我真的很谢谢你这么拼命地帮我,这样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能补偿你,你要是有想要的,就尽管告诉我。”虽然他没有殷怀玉那样大的权力,可以随便满足一个人,但是身为郡主,也能办到很多人办不到的事情,无论莫孤飞想要权还是钱,他都能帮上很多忙吧……
宋昱这么想着,莫孤飞却只是摇了摇头。
“身外之物,我是不要的。只是,郡主要告诉我,您如何中的毒?”
若是之前,宋昱肯定有所隐瞒,毕竟关乎性命与真身的大事,除了自己之外,任何人他都不该轻易暴露的。
但是在莫孤飞为他拼死拼活带回药材,负伤守在门口只为了不惊扰他安眠这些事之后,他没办法再隐瞒他,只好道出了小部分真相,解他的疑惑。
“我想你已经发现了,扶绥王……父亲他与我的关系并不好,这毒也是他下的,目的就是要我乖乖遵守婚约,与殷凡成婚。”
莫孤飞陷入沉默,显然是想起了在王府时,扶绥王扇郡主的那一巴掌。
那殷凡大皇子,他也知道,是个残疾,为了能与皇室加深关系,要这样好的郡主嫁给他,扶绥王也真是可恶至极,自己作恶多端不说,连亲生的孩子也能加以算计。
他拧眉,眼底一瞬间透出一股杀气,又迅速压制了下来。
目前他还不能轻举妄动,当务之急是为郡主解毒。
“我会帮您的,不管是缺多少药材,药材又多么珍贵,我都会为您取来。”说完,莫孤飞就打量起了自己的伤口,估摸得多久才能恢复得大概,让这具身体支撑着他进行下次的外出。
“约莫还有五日,全身的伤口就能结疤,届时我就可以——”
宋昱打断他的计划,眼底竟然有一丝责备与鲜少的怒气,“你当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吗?只是结疤了就好了?还五日……你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很多旧疾与暗伤吗?若是再过十几年,这些毛病一起复发起来,你、你就——你根本不用为我,做到如此”
说着,宋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混乱的大脑镇定了下来。
一直在现代生活的他,相信的都是平等付出与互相尊重,就算现在成为了所谓郡主,已经能习惯被人伺候,但是他内心还是无法理解古代的人,为什么能因为尊卑,不计较的是地去为另一个人献上自己的全部。
虽然他对莫孤飞也不差,但是他不觉得两人之间的付出是对等的,很有可能,莫孤飞就只是将自己当做他的属下,所以才会如此认真地拼命。
这让他的内心像是失衡的天秤般,一端被重重的铅石压下。因为他清楚地知道,真正的他,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和他同样性别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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