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一闪,一切复归平静。
……
六峰凶险异常,这句话真的不是吹的。
裴苍衣自从穿过来之后一直顺风顺水,仗着功力比世人高出一大截来活得颇为恣意,一直以来打架都没有输过,向来都是仙风道骨衣袂飘飘的样子。
然而当他被吸进了六峰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修罗场。
暗红色的天,腥臭的血液,腐烂的尸骨遍地都是,那足有几十米长的尸骨让裴苍衣怀疑自己穿到了侏罗纪时代,而旁边立了一个血红的石碑,上书三个触目惊心地大字——恶神道。
这里随便遇见的一只恶神兽修为都在八阶半以上,最高的甚至能到九阶。巨雷天火什么的张口就喷,所过之处一切皆化为乌有。
这些恶神兽各个凶狠好斗,最令人心惊的是它们智商不低,懂得使用各种奇袭与下三滥的招式。
裴苍衣虽然修为高,对敌经验却并没有多么丰富,碰上这种修为比自己高而且极为阴险狡诈的恶神兽的时候,几乎被逼得捉襟见肘,好几次险象环生。
他从进来之后也曾想过用隐形纱混过,但是没想到那些凶兽似乎各个生了火眼金睛一般,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位置来,他无奈之下他只能不断地厮杀,片刻不得停歇。
在连着斩杀了四五头修为高到发指的恶神兽的时候他已经累到了极点,灵力几乎已然耗干,一身白衣几乎都要被染红,上面既有凶神兽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而这个时候大批的凶兽被血腥气吸引嘶吼着向他扑过来。
就在他觉得自己恐怕招架不住的时候,百里簇景及时赶到,裴苍衣的压力骤减,两个人联手将所有的凶兽杀干净之后已经到了第二天的夜晚。
他们拼杀了一天一夜,终于自血流成河的恶神道杀出了一条血路,而这个时候两人几乎已经精疲力尽到了极点,然而刚踏出恶神道的边界一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传来,眼前猛然一黑,世界便骤然变暗。
……
月回沧澜殿。
竹床上躺着一位白衣男子,正在静静地沉睡。
半晌后,他的睫毛忽然微微动了一动,似乎努力地想要醒过来一般。
裴苍衣只感觉自己在黑暗中走了很久很久,久到仿佛过去了半个世纪之后,眼前终于迎来了亮光,他一步踏了出去,世界猛然一亮。
千山依水的淡青屏风,竹香清逸的软榻,竹台茶几上放了几个木质茶杯,正腾腾地冒着热气……
裴苍衣醒来之后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有一瞬间的怔神——
他这是回来了?
谁把他带回来的?难道是百里簇景?
裴苍衣从床上下来,下意识地拿出传音符想要联络百里簇景,却发现传音符依旧处于熄灭状态。无论怎么摆弄亮都不亮一下。
他心中微动,又试着拿出其他的传音符来联系别人,试了四五个都没有反应,而就在他试到第六个的时候,传音符忽然亮起,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师父……嘿嘿嘿……我回来了……”
这个声音干枯嘶哑,如夜枭般刺耳难听。
这又是哪号徒弟?怎么笑得像夜猫子一样慎得慌?
而就在这个时候手中的传音符忽然开始冒起了绿光,无风自燃成一团绿火,眨眼间成了灰烬。
嗯?裴苍衣挑眉。
此时正是夜间,殿内的机关已然打开,冷白色的月光从镂空的殿顶洒落下来,无端有些阴凉。那光芒似乎冒着森森寒意。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吱嘎”一声轻响。
裴苍衣抬眸一看,便见殿门不知何时自行打开了一半,门外却空无一人,唯有树影摇曳。
这是要闹鬼的节奏?
他这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就在门外摇曳的树影中忽然多了一个固定的影子。
那是一个人影,应该是个老人,因为他的背佝偻的很厉害,全身裹在血迹斑斑的白布里,手里有一根血红色的拐杖,细看才发现那是鲜血淋漓的人骨。
那老人拄着拐杖一步步走进来,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嘴里呼噜呼噜地不知道在咀嚼些什么,整个人像是一个破风箱一般有进的气没出得气儿。
拐杖敲打在地面上的声音一下比一下响,越来越快,听得人心头发颤,几乎要蹦出来一般。
裴苍衣眸光动了动。
最终,那人在离裴苍衣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停了下来,身上的血在下方形成了小血洼,他半低着头枭枭笑道,“嘿嘿嘿,你还记得我是……”
“不记得了。”裴苍衣懒懒道,态度极其敷衍。
白袍鬼:“……”
准备好的问题还没问出来就□□脆利落地噎了回来,这白袍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找了半天才找回恐怖的状态与气氛,“……裴苍衣,你害得我好苦……”
“唔,看来是死在我手里了?”
裴苍衣悠闲地坐了下来,淡淡瞧他一眼,“但本君确实已经不记得了,那就劳烦阁下报上名来,让本君看看你是我宰得哪一号?”
白袍鬼:“……”若是他活着一定也会被再度气死。
有什么比处心积虑想要报仇结果好不容易杀到仇人面前了,结果仇人满脸淡定问你哪位更让鬼挫败的?
白袍鬼终于再也忍不住,刷地一下摘下斗篷,露出一张狗啃过似的鬼脸,“裴苍衣!裴苍衣!你这个阴险卑鄙毒辣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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