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加赛”的内容——就是“冬季上海慈善幼童临时保育院筹款义卖大会”。
眼看天气越来越冷,流落到上海来的孩子也越来越多,可以说满街都是流浪的“小三毛”。
上海几个床位有限的福利保育院已经无法接纳更多的孩子了。
进入公历十二月,第一场初雪比往年来的都要早,沿街冻死的孩子不计其数。“普善庄”沿街收尸,每天都能装满一车的小棺材,拖到闸北和宝山的义庄直接埋掉。
就连白凤凰的慈善女童学校门口,每天打开门都会看到一两个被丢弃的女童。有些更惨的是大的女童怀里抱着一个小的,懵懵懂懂地回头,还跟校工说自己只是坐一会儿,爹爹一会儿来接她们。
罗夏至一方面以时迈百货和七重天饭店的名义,给现有的保育院捐款捐物。
另一方面,也希望通过此次义卖会筹集善款,在农历腊月到来之前,尽快在闸北、普陀等地区,搭建起几个临时的保育院,收容更多的孩子们。
因为是善行,而且打了“时迈选美”大赛的名头,有很多沪上的商家们纷纷响应,免费拿出了自己的库存参加义卖。
就连一向吝啬的摩登百货,也参加到了此次共同义卖的活动中,宣布当日他们也将捐出全部营业款。
顾翰林不止连续以“群力”为笔名,为这次义卖造势,说时迈百货此次选美比赛是“人美心善”之典型,绝非“隔江犹唱后-庭花”之“商女”。
他本人更是近期不断挥毫,写了不少大字,行草皆有,准备在义卖会当日拍卖。
既然和选美的“复活赛”挂了钩,比起一般的义卖会,这场在时迈百货公司中庭举行的义卖活动当日吸引了不少的人潮。
准备过年采购的人们一来看看有什么想买的,购物之余还能行善,二来也是想来看看这两位佳丽们,准备如何争取这“+1”的名额。
“来,瞧一瞧看一看啊!牙膏免费不要钱啊。在本柜台买任意产品,都送‘黑妹牙膏’一只。买的多送得多。”
站在高高堆起的货物上,喻美惠小姐拿着一只铁皮喇叭,一手插在腰上,精神奕奕地招呼着,“牙膏都是我爸爸赞助的,我爸爸是‘黑妹牙膏’的老板!来呀!瞧一瞧呀!”
“她怎么穿的是男售货员的制服啊?”
趴在楼上栏杆往下看,罗夏至惊奇地问道。
“喻小姐说她是短头发,穿裤装更飒爽,所以今天早上就问我们要男装穿。”
黎叶在旁边解释道。
“她那叫短发么——她那剪得比我都短了了好么。”
罗夏至哭笑不得。
这“黑妹牙膏小姐”上回比赛被淘汰后,哭的一塌糊涂。搬离训练中心第二天,就把自己留了十多年的长发给剪了,差点把喻老爷吓出心脏病。
谁想到现在居然还有“复活”的机会,于是顶着一头比男人还短的头发,穿着一身浅灰色制服的“黑妹小姐”又来到了赛场——结果发现自己好像比之前更受欢迎了。
“民国人也喜欢‘中性风’?”
罗夏至趴在栏杆上自言自语,不过转念一想——现在唱京戏的,唱越剧的,可不都是男花旦,女小生最红么。
“黑妹小姐”转变形象后人气激增,没毛病!
“这位‘黑妹小姐’倒是抛得下面子吆喝。我本来以为这种‘女小开’、‘女公子’都扭扭捏捏放不开呢。”
罗夏至衷心赞道。
不说别人,就他家的那位罗婉仪女士,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他家的小姑娘现在已经是学生会的会长了,又矜持又骄傲。小时候因为爱笑所以小名是“笑笑”,如今要看到她的笑脸那可是有点难度了。他觉得不好,家里的佣人倒是欣慰得很,说这才是大家族的小姐该有的样子,高贵典雅。
“喻老爷当年创业的时候,可是背着女儿,拉着老婆走街串巷卖他的牙粉牙膏的。一直到喻小姐十岁他才算真的翻了身,发了财。沿街叫卖什么的,对喻小姐来说可是驾轻就熟了。”
黎叶笑着解释道。
罗夏至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看着因为喻小姐的吆喝声,一群人开始纷纷靠近挑起了货物。其中还有不少女生,明显是被喻小姐的短发造型吸引来的。
视线移到中庭的另一边——郑绣小姐那边可就显得“门可罗雀”了。除了几个爱惜佳人的绅士围在她那里,顺手买了几件东西,绝对没有对面那边那么大的动静呢。
“这郑绣本来不就是我们时迈百货的正式售货员么?本职工作干起来就这样?”
罗夏至颇有些不满地说道。
“她是苏州人,本来是绣娘。后来绣庄倒闭了,来我们公司应聘。因为长得好,对于绣品也有研究,就被放在了我们的绣品柜台。那边从来都是安安静静的,哪里需要她吆喝……”
黎叶连忙为她分辨。
“原来如此……不过她这样,可就注定淘汰了……”
罗夏至叹了一声,再看到喻小姐那边——
好嘛,已经有十几个姑娘围着她转,又是递饮料又是擦汗的,还帮忙一起吆喝。
不一会儿,“黑妹小姐”那边的货物就被卖的差不多了。
胜负已分,“黑妹牙膏小姐”——败部复活!
“女士们先生们,感谢您光临七重天电影院。今天是圣诞之夜,也是我们的《时迈百货第一届‘柜姐有你’最受欢迎售货员小姐选拔大赛暨‘时迈小姐’选美比赛》的总决赛!请大家给我们的佳丽最热烈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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