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说道:“哟,这就哭了,真没意思,不过这眼神真够辣的,要吃了我吗?”
“还我的灯!”阿云大喊一声,猛地扑了上去,不过还没近身,就被他一脚狠狠踹翻在地。
那人道:“哼,贱如蝼蚁的人,还想反抗,哈哈哈,别闹了。”
那一脚正中胸口,阿云被他踹得爬不起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主人,都清理干净了。”
“那就好,我们走。”那人见阿云没了动静,转身离开了。
“灯,我的灯,我的灯……阿瑜哥哥……”阿云喃喃说着,缓缓爬向那些碎片。
他从来没像这一刻这样如此痛恨自己的懦弱无能与卑贱低微,被人踩到泥地里,也只能咬牙忍着,眼睁睁看着珍贵的心意变得破碎不堪。
他这样的卑微,如何能站在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身旁。
他一动不动地躺了大半晌,直到天又飘起雪花,才挣扎着爬起来,朝秋伯家走去。
秋伯家房门大开,屋里也没有灯,他屏息听了片刻,没有任何声音。
“秋伯?”
“秋伯?你在哪?你怎么样了?”
屋里依然没有声音,连气息都没有。
阿云一慌,秋伯不会被……
他连忙摸索着找到蜡烛,点亮一看,屋里没有人,地上湿湿的,血迹也被人冲刷干净了。
他们把秋伯带走了?
这么小心,似乎很怕被人发现,他们到底是何人?
阿云带着一肚子疑惑回了自己屋。屋里本就不多的东西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阿娘瑟缩在墙角,全身被绑住了,嘴里塞着棉布,衣领微开,露出颈侧纯白色的鹿角纹身。
阿云吓一跳,忙跑过去解开绳子,取下棉布,担心道:“阿娘,你怎么了?怎么会被人绑在这?谁绑的你?”
“秋……秋郎,秋郎他被抓走了,被抓走了,抓走了……”阿娘一遍遍重复说着,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不住地往下掉。
他的阿娘尽管是这副恐慌样,那双含泪的眼也依然惊人心魄。
他只好忍着疼,柔声安慰她,阿娘终于渐渐安静下来,盯着某处发了会愣,随后就睡着了。
睡吧。
也许明天醒来,阿娘就会忘了秋伯。
他干了一天活,又累又饿又痛,此刻终于撑不住,倒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谁知,第二日清早,他刚开门,就见陆温瑜站在他家门口,满脸写着不高兴。
第二卷 两小无嫌猜(12)
“阿瑜哥哥,你……怎么来了?”
陆温瑜见他无恙,把脸一扭,翻了个白眼,道:“谁知道呢,估计是迷了路吧,我可不是专门来找你的。”
宁诚在他身后,心道,啊?原来少爷不是专程来的吗?迷个路也能走到阿云家,还真是有缘啊。
阿云一听这话,便明了阿瑜哥哥应该是生气了。那日忽然就跑了,这么多天也没找他,换谁都会生气。
他拉拉陆温瑜的衣袖,道:“阿瑜哥哥,你别生气,我……这几日有些忙,所以才没去找你,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忙?你在忙什么?说来我听听。”陆少爷显然不理解穷人的生活,以为谁都跟他一样除了学习就是玩儿。毕竟他只有在逃避功课的时候才说忙。
“我……”阿云想,不能让他知道买灯的事,灯若是好的便罢了,可现在只剩一堆碎片了,说不说又有何意义?
“快……快到除夕了,我……我找了份跑腿的差事,所以才没去找你。”
“差事?你做那个干嘛?”陆温瑜不解道。
他说了要当哥哥,怎么可以让阿云给人干活,于是又道:“是银钱不够了吗,我这就宁诚送点过来。”
“不不不,不是,你不要送,我不会收的。”阿云感觉既温暖又悲哀,无力地强调了一遍:“不要送,我自己可以的。”
陆温瑜嘟囔道:“好吧,可是你这么忙就不能陪我了。林先生嫌我聒噪,考核完我的功课就闭门不见我了。这些日子我觉得好无聊啊,说了这么多,其……其实是我想你了才来找你的,可你好像一点都没想我。”
阿云脸一红,想说我也想你了,可是却有些说不出口,只好冲他微微一笑。
“阿云,你笑起来真好看。”陆温瑜真心道。
阿云害羞道:“阿瑜哥哥你别夸了。”
宁诚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自己好像浑身散发着光,显得有些多余。
陆温瑜:“阿云,今日是元旦,先生让我休息了,去我家玩马球吧?”
“好。”反正他也不用买灯了,客栈那里不去也罢。
三人回到陆府,球场早已安排妥当。
这次阿云要熟练很多,球不在地上滚了,改在天上飞了。阿云怕扯到胸口的伤,故意将动作放轻,因而倒让陆温瑜接了不少球,给他乐得嘴都没合上过。
陆温瑜哈哈笑道:“阿云,你这球技真是‘突飞猛进’啊。”
阿云知他在逗乐,配合哄道:“嘿嘿,阿瑜哥哥教得好。”
陆温瑜尾巴翘上天,得意道:“那是,那我这一记飞马球你可要接住啊,嘿!看球!”
他用力击出一球,球飞速向阿云袭来,阿云忙举杆接球,却不小心扯到伤口,手一软,球就砸在他的胸口上,他顿时疼得忍不住“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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