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焰看着他,没说话。
“你想我们之间就这么算了,也不是不可能,你给我一个理由,一个当初你必须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离开我的理由,只要我被你说服,我们之间的所有就一笔勾销,我现在就走。”
迟焰给不了顾已什么理由,在这个问题上他能给的,只有自己的沉默。
而顾已似乎并不意外这样的结果:
“你不想说的,我也绝不逼问,但你既然给不了我理由,那么就不能你说算就算,十年前我们在一起是事实,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消失不见,一走十年也是事实,不管在你眼里当初的感情是幼稚也好,还是玩玩也罢,我认真了,所以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已哥……”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顾已打断迟焰的话:“你打算在这座小城生活一辈子吗?”
迟焰静默几秒:“有这个打算。”
顾已点点头:“除了你的酒馆,还有别的工作吗?”
迟焰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以至于他看着顾已没说话,但顾已没理会迟焰的不安,又问了一遍:
“有吗?”
“已哥……”
“问你有没有!”顾已的语气不轻不重,还是最初的平静,但听在迟焰的耳里,却似是千金重石砸下一般。
“没有。”迟焰妥协出声。
顾已淡淡点了点头,又点燃了一根烟:“之前送外卖的时候,你说你是帮朋友送的,男朋友?”
“不是。”迟焰这一次没犹豫:“我的一个小兄弟,叫楚以七。”
“我没兴趣知道他叫什么,我在乎的是他和你的关系,不是男朋友最好,如果是的话,我倒也不怎么介意棒打鸳鸯。”
迟焰看着顾已,顾已的视线也缓缓落在迟焰的脸上,继而又游移到迟焰被捆绑的双手,定住了,就在迟焰以为这场问话快结束的时候,顾已却再度开口,他问:
“最后一个问题,十年时间,你是不是从未想过回头?”
这一次迟焰没有回答,任凭死寂的氛围一直蔓延了许久,但有时候沉默未必不是一种答案,顾已大概也明白了,很轻的笑了一下:
“我知道了。”
顾已知道什么,迟焰没问,他觉得自己也没那个勇气去知道这个答案,一根烟被顾已三下五除二的抽完,像是在以此来纾解平复什么,后来他将烟捻灭,回过头来看着迟焰:
“迟焰,你欠了我,承认吗?”
迟焰闭了闭眼睛:“承认。”
顾已没有说错,当初两个人的确是有过一段感情,不曾轰轰烈烈你死我活,却也是逆境中一路相互扶持走过来的,他们之间有约定,有谁也不许从对方人生中退缩的决心,但迟焰食言了。
一走十年,无声无息。
关于这一点,迟焰欠顾已的,无可厚非。
“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喜欢欠别人,欠的一定要还,但别人也不能欠我,我一定会拿回来。”顾已微微前倾身体,手肘撑在膝盖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迟焰:“你欠我的,也一样。”
“已哥想怎么拿?”
“你走了十年,按理说我应该让你还我十年,这才算得上公平,但是你也说了,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我也懒得跟你耗,所以我只要你用一年来还。”顾已说:“你在我身边一年,一年之后……”
“一年之后,我们两不相欠,做回陌生人。”
顾已的这句话说完之后,卧室里陷入了一种针落可闻的安静中。
迟焰没说话,表情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否决。
但即便分别了十年的时间,顾已还是能看出他的潜台词,笑了下,带着点讽刺,却不知道讽刺的是谁:
“怎么?觉得自己亏了?”
“已哥。”迟焰终于出声:“你先放开我,我手快没知觉了。”
顾已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起身解开了领带,退身的刹那,看到了迟焰左边眉毛的那道从额头连至眼角的疤,十年前不曾有过,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竟然严重到破相这么严重。
但顾已没问,大概率会像不说离开的原因一样不会对他实话实说,既然如此,顾已也没必要问了。
重新坐回了椅子上,顾已又准备点烟,却被迟焰摁住了:
“已哥,别抽了,对身体不好。”
顾已抬眸看他,觉得此时的迟焰很有意思,一边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一边却又在这样的小事情上事无巨细,昨天晚上对他的照顾也一样,他虽然迷迷糊糊的发着烧,但是迟焰是如何照顾自己的,顾已都是知道的。
或许是想到了昨晚迟焰守着自己的画面,顾已竟当真没再坚持,将烟盒和打火机都扔给了迟焰。
“所以,我提出的偿还方式你同不同意?”
迟焰摩挲着打火机,几秒后出声:
“一年的时间,我要做什么?”
“不知道。”顾已说:“全看我心情,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你会陪我上床,会不愿意吗?”
迟焰坐在床边,垂眸没看顾已,几秒后缓缓开口:
“已哥,我们……”
“已经结束了。”顾已打断迟焰的话,有点不耐烦:“你不用一直跟我强调这件事,我比你清楚,所以我也并没有让你以男朋友的方式在我身边待着,顶多是个炮友,这么多年你没做过?还是没有生理需求?都是男人,我可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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