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偏偏两者都不是。
他的角色性格不突出也罢了,所有出场的戏份都伴随着麻烦事发生,演好了就罢了,但一没演好,极其容易被观众诟病为惹事情。
如果说这角色唯一能撑得上出彩的地方,就是后期他父亲被诬陷入狱,抄家,他只身逃了出来。
昔日贵公子一朝没落,却还一边吐血一边坚持着上书给家人平反,会有点我见犹怜的意味在内。
经纪人给他挑这个角色的时候,也没指望他靠这个剧大火,大概有点让他在剧里好好扮演个美丽花瓶的意思。
——最好是吐血也要吐的漂亮一点的那种。
他生病归组后理了理,自己剩下的戏不多,和男女主的对手戏之前拍了大半,现在基本就剩几场适合个人发挥的戏了。
布景完毕,导演挥了下手:“——开始。”
盛暑午后。
白子霁一袭白衣,跪在林家大门外。
他身体不好,特写镜头中的面色疲惫而苍白,背脊却挺得极直。
这段剧情是程家刚出事的时候。
父亲刚被下了大狱,家中女眷慌得四神无助。
而白子霁所扮演的角色——程落生,抛弃一切尊严去求父亲曾经的一位挚友伸出援手,救救自己父亲一命。
面前紧闭了两个时辰的门终于被打开。
程落生瞬间抬眼,脸上全是惊喜:“林叔!”
“回去吧。”
他面前的中年人摇摇头,“这事,我插不了手。”
程落生的手都在细微发着抖。
他往前又跪了跪,声音嘶哑:“可家父他……他的确是被冤枉的!”
“我知道。”
林尚书摇头,“可是这回他自己脾气太硬,得罪了朝廷的贵人,给他定了藐视君上的大罪,其他人根本帮不了忙。”
“以皇上的性格,下一步就是抄家了。”
他说完这句,面色冷硬起来,“你且回去吧。”
“我已给皇上递了折子,撇清在这件事里与程家的关系。为了避嫌,你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程落生骤然抬头。
他原本因病而过分苍白的脸慢慢转红,接着眼眶也带了红。
一瞬间,许多之前怀疑过的细节全部拼凑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内政敌手上拿到了这么多所谓的证据,为什么这些证据内甚至有父亲与朋友的书信往来。
父亲入狱这件事,难保没有这位林尚书的功劳!
电光石火间,程落生想了个清楚,再抬眼的时候已有恨意。
他握紧纤细的骨节,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字,却依旧保持着良好家风下教育出的公子礼仪:“家父,家父曾对你有恩,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他话没说完,气急攻心,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听着他连连咳嗽,林尚书却只皱了下眉,似是嫌晦气,对身边的人道:“送程大公子回去。”
“不必。”
程落生起身,踉跄着起身,硬是挺直了脊柱,一字一顿道,“我自己能走。”
“卡。”
导演喊道,“过了。”
白子霁站在原地。
他似乎还沉浸在程落生的角色中,恍惚两下,才勉强回过神来。
旁边的工作人员连忙过去扶他。
这段竟然一条过了。
陈克导演也好久没见过这么省心的演员了。
拍出来的效果也非常满意,摆了摆手就让人准备换场景。
而陆玺也在旁边看。
之前他和白子霁也拍过对手戏,大部分都是早期围绕着女主的感情线展开的戏份,比较轻松愉快,也凸显不出什么程落生的角色性格。
而这一次则不然。
白子霁刚刚在戏中,长发垂落,眼睛发红的样子,还真有了点程落生的味道。
他演出了一种虽然身体羸弱,但因着良好家教和读书万卷之下自然养成的丰神俊逸的清冷气,又带着文人公子宁折不弯的风骨与傲气。
原本简单的工具人角色瞬间立体了起来。
虽然白子霁平时性格温和低调而内敛。
但在戏中,他身上的光芒是遮不住的。
如果说,之前陆玺对白子霁的兴趣还只停留在私人领域的话,现在则更进了一阶。
陆玺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一边,打了个电话。
“有空吗?”
他沉声道,“帮我看看白子霁签的是几年的约?”
在白子霁眼里,陆玺只是一位和他同公司的前辈艺人。
而他不知道,这个公司就是陆玺父亲给自己儿子进娱乐圈铺路而开的。
换句话说,他也算是白子霁半个老板。
电话那头人查了一下,道:“白子霁签的是两年的临时短约。”
陆玺皱眉:“什么?”
他忍不住望过去。
白子霁刚从戏中下来,拒绝了工作人员要帮忙的好意,在独自整理血包的残渣。
那点唇间血映在他的脸上,却更衬得他皮肤白而透明,带着一点脆弱的,想让人欺负他的美感。
对面的工作人员还在给他汇报。
说是白子霁当时签合同的时候还是个在校学生,本来连星探都以为看他长相脾气该是好欺负又好拿捏的类型。
没想到和他签合同的时候他却认认真真地对每款细则提问,还提了一大堆个人化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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