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竹点头,“快了。”
廉尘收回视线,“这样一来,倒是可以搏一搏,就是你家老爷子知道了,怕是要让你跪祠堂。”
“我怕这?”沈钰竹向后靠在椅子上,眉眼温润好似谦谦君子,偏偏说话狂傲得很。
“真该让你家小可爱好好看看你这德行。”廉尘一脸嫌弃,“一切小心为上,省的阴沟里翻船,你皮糙肉厚耐艹不害怕,你这小可爱可就得让人活撕了。”
提起小可爱江羽,沈钰竹闷笑,“说死来,这次决定动手,还真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他……”
廉尘的耳朵微不可见的竖了起来。
江羽听着评弹,越到后面眼皮越重,最后实在困得不行,上下眼皮子一阖,睡了。
他们来的时候将将七点,离开的时候,却已经十点多了,也不知道两人商量了什么,廉尘走的时候明显心情不好,虽然他平时始终都只有那么一个表情。
江羽迷迷瞪瞪地跟在沈钰竹背后,上车后旧态复萌,安全带一系,眼睛就迫不及待地要合拢了。
“七号就得去学校了吧,”沈钰竹问他。
江羽闭着眼睛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到没有。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头一歪,声音的主人彻底睡死了。
沈钰竹“……江羽?”
毫无动静。
这是得累成什么样?
沈钰竹摇头,这几天晚上,江羽就跟发情的猫似的,整晚整晚的不睡觉,绕着床跑圈。偶尔还跑到走廊上,来来回回,来来回回。一开始沈钰竹还以为他是梦游,结果有次他半夜下楼倒水,转身却看见江羽正幽幽地站在他背后,赤着脚,走路无声无息,跟鬼似的。
亏得沈钰竹反应及时控制住了自己,否则当时就一脚踹出去了。
看到沈钰竹差点跳脚的样子,江羽居然还笑了笑,沈钰竹问他干嘛,他就说自己渴,下来找水喝。
但他那赤裸裸地盯着沈钰竹的模样,看起来压根儿不像是渴了找水,倒像是变态杀人狂半夜起来灭人全家似的。
沈钰竹有预感,如果当时江羽手里有刀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他绝逼会趁着沈钰竹转身的刹那给他一刀。
回到卧室,沈钰竹打开电脑查监控。
监控里,从凌晨一点开始,江羽就开始在自己床前走圈圈,之后大概半小时左右,他出来在走廊来回徘徊
两点半左右,沈钰竹开门,江羽跑了几步。默默蹲在走廊另一头,沈钰竹下楼后,他站起来,又默默跟了下去,而现在……沈钰竹叉开回放,监控里,江羽守在沈钰竹卧室门前,手里提着一把菜刀。
沈钰竹“……”
什么叫做真正的运交华盖?
他以为自己“包养”的小男孩儿是只无害的兔子,结果兔子是真,无害却是假,看他暗搓搓的给钟子规挖的那些坑,沈钰竹都要替钟子规默哀一下。
这也罢了,关键在于,这兔子貌似还有不轻的心里毛病,也不知道放他去学校住,半夜也来这么一出,会不会把萧家的那小子吓哭。
吓哭事小,就怕这疯兔子一嗨起来,把人弄死了,那到时候就真的麻烦了。
“活该你困成这样,”沈钰竹不怎么温润的翻了个白眼,默默调高了空调。
十月了,深夜还是有些冷的。
大概是太困了,今夜的江羽,难得没有起来作妖,居然乖乖睡着了!不得不说,早上起来检查监控的沈先生,虽然表面上松了口气的样子,但内心深处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还是隐隐有些失望的。
其实,每天早上起来,看着监控里的人遛狗似的走圈圈,还是蛮好玩的,沈先生不负责任的想着。
时间玩命似的奔向七号,下午五点左右,沈先生领着江羽回学校了。
“真的不用我帮忙?”沈钰竹不信任地看着他,“如果我帮你,你会少不少麻烦。”
“不用了沈先生,”江羽摇头,“我……”
沈钰竹“嗯?”
江羽“……”
江羽呡唇。
江羽低头。
江羽咬手指——大概是察觉不妥,他又把手放下来揣在怀里,双腿还不自觉磨蹭了一下。
沈钰竹看着他。
江羽“我……我做了一个梦。”
“嗯?”
“梦里,我过得不大好,还一直生活在某个人的阴影里……”
沈钰竹认真地听着,没有半分不耐。
“虽然梦醒之后,我……但是那个梦太吓人太真实了。我有时候,甚至都有些分不清,那到底是真实发生过得事情,还是我臆想的。”江羽自以为悄悄地看了眼沈先生,在触及到沈先生的视线时,又连忙撤了回来,“我知道,单为一个梦就这样那样要死要活的老矫情了——可如果再这样下去,我……我怕我会伤害别人,还会毁了自己。”
丰田停在校门不远处,江羽低头看着裤腿上牛仔的纹路,片刻,解开安全带,“我才十八岁,我想好好活着,想好好生活,可如果我自己一直沉浸在梦里走不出来——”
“沈先生大概会觉得我说这话很奇怪,还特别做作,”江羽看着他,笑容腼腆,有点儿羞涩,又有些自嘲,“可我就是这么没种!”
做不到像那些重生小说里的主角那样大杀四方,甚至一开始想的还是息事宁人你好我好大家好,直到被人摁在泥里收拾了,直到为了活下去,才勉强想要挣一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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