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叔叔忙,我带他先走一步,”花容月貌的沈先生站直身体,往老管家手里塞了张礼单,接过江羽手里的猫笼,和江羽手牵手一起走了。
徒留老管家一人站在门前,夜风拂过,出了一身白毛冷汗。
堂堂沈家嫡系一脉的独子,居然找了个男人回来过日子,还不是玩玩的那种,他都可以想象,今晚会有多热闹了。
只可怜那个小孩,看着干干净净的,又安静又斯文,今晚过后,怕是要脱层皮。
“怕吗?”牵着江羽的手,沈先生走得极慢。
江羽摇了摇头,想了想,后来又点了点头。
然而沈先生最后只摸了摸他的头发。后面的路程里,沈先生右手提猫,左手牵人,两人一起,走过了漫长的一段路。
沈家很大,两人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一直走,期间一直没遇到什么人。
月亮挂在天边的山影上,高高低低起伏的山岭里,一弯下弦月,几许薄风,寂静非常。
穿过弯弯曲曲的长廊,远处隐隐有灯火传来,沈先生握着江羽的手,回头对他笑了笑。
相互握着的手温暖而又干燥,暖融融的感觉通过相连的手心一路传递到左胸口,江羽低眉,心跳忽然有些快。
走过拱门,便是另外一个世界。
灯火通明,却并不刺眼,复古的灯笼下,灯火隐约中,所有人的模样都是模糊神秘的,但又因为有那些光,使得这一切并不可怖。
男男女女穿着得体,男士清一色黑色西装,女士全是样式各异的旗袍,恍惚中,宛如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却仁人志士辈出的时代——开放与古老相纠缠,新思想与旧文化相碰撞。
那是一个开启崭新文明的时代,也是一个革故鼎新的年代。而那个年代,现在却只能在历史书上看到,当是,任你十里烟雨,红粉佳人,到头来,通通都是他人嘴里的一段故事而已。
沈钰竹的到来并没有激起多大的反应,或者没有人发觉他的到来,或者是,便是察觉到了,也只当无关紧要的事。
江羽看着这些人,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隐隐约约的脑子里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但他仔细再一想,又什么都没了。
“他们都不是沈家人,”沈钰竹带着江羽远离人群,沿着旁边的路往里面的宅子里走,“他们都是住在这条街上的邻居,沈家人现在应该都在大堂里。”
江羽点点头,想起沈钰竹大概看不见,于是哦了一声。
“这些人的身份……怎么说呢,”沈先生想了想,没找到合适的词,于是换了种说法,“他们在某些方面来说,是沈家人穷尽几代也赶不上的,谁都不能小觑。”
江羽心里惊讶了一下,不自觉便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隐隐约约的灯光里,那些人悠闲地三两对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与刚刚来的那段路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接下来的路程,刚刚一路走来几乎一个人也没有,而现在这条通往大堂的路上,却三三两两到处都是穿着马甲的侍者。
他们看到沈钰竹,先是停下喊了声少爷,等沈钰竹点头了,才离开去做自己的事。
这就是大家族啊,江羽在心里感叹,这规矩真是一点儿也不比电视剧里演的那些少。
第104章 情敌见面
古色古香的大屋中央,林林总总站了四五十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小的尚不足月,老的,却已是两鬓斑斑,佝偻而行。
江羽跟在沈钰竹后面,进去的时候险些被一屋子人吓到,屋中安静肃穆,除了油灯哔啵的声音外,连呼吸也不可闻。
一个穿着黑色唐装,满头白发,双眼紧闭的老人坐在主位上,他旁边,一个穿着白色唐装,长发及腰的年轻男人手捧杯盏,偶尔浅啄一两口。
他面俊秀,眉眼间尽是清冷,气度却比在场谁都雍容。
猫笼放在墙角,沈钰竹按了按江羽肩膀。
“老谭,请客人去偏厅用茶,”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来。
“去吧,”沈钰竹看着他,笑一如既往,“去偏厅玩,饿了就吃些糕点。哪儿都别去,如果无聊,就把猫猫放出来。”
“嗯,”江羽点头,把猫笼抓在手里。
“劳烦谭伯了。”
被唤做谭伯的人点点头,无声请江羽离开。
江羽跟在谭伯后面,临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沈钰竹还留在原地,看到他回头,对他笑了笑,又挥了挥手
江羽反射性地对他笑了一下,在沈钰竹促狭的眼神里,忙不迭跟在谭伯后面,这回,他没再回头。
等江羽彻底走没影了,沈钰竹才转身,他走一直走到正前方的位置,在一个和他八分像的男人身后站定。
“人已齐,请老爷子训话。”沈钰竹身前,沈绛开口。
偏厅离这儿还是有段距离的,江羽跟在谭伯后面,一路目不斜视,心里有些发紧。
大爷,为什么你就不说说话呢!
太安静了,刚刚一路走来,好歹还有一群侍者,现在倒好,跟在一个古古怪怪,沉默寡言的老先生后面,除了紧张,就只剩下方了!
所以说,他当初到底是为什么要同意沈先生的条件啊!江羽心里咬着小手绢,抱着小爪爪,整个人都哭唧唧的。
太惨了有木有!
真的十分非常无比——不喜欢和这种老先生相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