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头军说完就出门去了,还不声不响地摸走了一小瓶镇定剂,留下二宝一个人在屋里发呆。
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
哦,是起死回生的宝血啊!
火头军有眼光。
典当肾脏的事刚过去不到三天,王姑娘果然又来了。这是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她却面色灰暗,像是遭遇了什么重大挫折。
二宝察言观色,都不太好意思问她是不是来赎肾的,她却一开口就把二宝的疑虑打消了,“小老板,你再帮我一次吧!”
二宝:“……”
她这次是来卖肝的,也稍微懂一点门道,知道肝脏可以切下一部分给别人用。二宝很想问她到底为什么要卖这卖那,毕竟王家不穷,要拿几百两银子还是很轻松的。但这涉及个人隐私,她看起来也不是愿意说的模样。
二宝拒绝了她。为了激她尽早来赎肾,还表态说只会帮她保存一个月,一个月之后肾脏活力开始衰退,那时候如果有人来买他就会卖掉,省得叫好好一颗肾白白衰亡。
王姑娘心灰意冷地走了。只不过她前脚离开全人杂货铺,后脚就有人跟上了她。不是别人,正是豹旗三号。
豹旗三号从上次得到主君命令之后就一直在观察她,发现她把卖肾得来的二百两银子全拿给相好的了。可惜她那个相好的不正干,说是拿去还赌债,结果又押到了赌桌上,才小半天工夫就输了个精光。
豹旗三号跟她到了静谧处,隐在树后继续观察。不多会儿,她相好的来了,把她搂在怀里又亲又摸,问她结果如何。她抹着眼泪,说小老板不肯再帮她,相好的便满脸颓丧,说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再不还债就轮到他自己的器官被人挖走了。
王姑娘傻傻站着,说道:“你不愿意被人挖器官,我也不愿意啊。刘郎,你说过会去还赌债的,结果又骗我。”
刘郎说:“乖宝,我对不起你,我只是太想回本了。二百两是够还债的,可我家徒四壁怎么给你幸福?你家里人全都看不起我,我又太想娶你了,我……”
越说越崩溃,男人蹲在地上敲打自己的头,被姑娘家的素手一触碰,又顺势站起来把人抱了个满怀,说道:“乖宝,你再去一次好不好,大不了像上回一样求他。我只有你了,你不要放弃我好不好?”
王姑娘也很崩溃,原本还因为刘郎的话感到气愤,一见他眼下乌青的憔悴模样又心软了,说道:“要不然我陪你去找个差事吧。虽然来钱慢一些,但我们省吃俭用,每个月哪怕只能攒下十两八两呢,两年也就还完了。我不怕吃苦,只求你踏实稳妥,好好过日子。”
然而刘郎却推开了她,绝望地道:“算了,我自己吃苦可以,叫你跟我一起吃苦……我真的做不来。我们还是分开吧,这辈子我没本事娶你,下辈子要是能投个好胎,我一定会来找你,哪怕……哪怕你已嫁做人妇,我也不介意。”
王姑娘僵在原地,眼泪又开始扑簌簌地往下掉,“不要这样啊,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怎么能说分开就分开,有困难一起面对就好了啊。”
刘郎摇摇头,“要是过不了这个坎儿,我命都没了,还拿什么去面对。乖宝儿,你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我们就约下辈子吧。下辈子不论你生成什么模样,不论你是贫穷还是富贵,哪怕你丑陋残疾,我都娶你,跪着爬着也要娶到你!”
王姑娘神情激动,忽地上前抱住了他的腰,“你不要说这种话好不好,我不要下辈子,就想要这辈子。我们慢慢攒钱,家里给的零用钱也会省出来,我都给你,你不要自暴自弃好不好?”
刘郎也抱着她,沉痛地说:“你不懂,他们不会给我时间的。我真恨,当初要不是为了攒够彩礼钱,听信了别人的蛊惑跑去下赌,现在也不至于连累你。你知道吗,我本打算把自己的心肝脾肾都卖了换钱,别家姑娘有的都给你买,可再一想,我不能啊,我要是因为这个变得又衰又弱,成亲以后可怎么照顾你?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为我吃苦受累,甚至,甚至守活寡?”
“不要啊,刘郎,你不要走……啊!!”王姑娘忽然惊叫一声,被身后伸过来的一只手捂住了嘴。她瞪大眼睛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直到药水味儿涌进鼻腔,昏厥之前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听君一席话,白读十年书。豹旗三号强忍着不适,暗骂一个脏字,扔了砖头,又把这姑娘扛上肩膀走了,临走还不忘拎起那狗男人的后领,一路无情地拖行。
主君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了啊,这回不知道弄个赌徒和缺心眼的姑娘回去是为了什么。不妙啊,难道是偷盗器官?
堕落了堕落了。
二宝家的铺子里,藏弓把自己的小老板堵在柜台后头,逼着问:“之前是什么赌注来着?”
二宝心惶惶,说道:“我觉得现在还不能开局,都还没到一个月呢,王姑娘说不定会再来的,到那时候她赎肾,我不就赢了么。”
藏弓说:“别耍赖,上次没限定时间,说的就是‘再来’。怎么着,敢赌不敢输?”
趁铺子里没外人,二宝向松鼠和黄牛求助。松鼠撇撇嘴,骑上牛背躲到后院撒欢去了。黄牛更是无情,又开始哼它自己创作的小曲,一把老烟嗓沙哑又沧桑,满满都是故事。
“……咱小镇的儿郎美如画呀,门票它只要一百八;衙门不打折就找黄牛呀,洗干净给你送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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