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牛说:“牛肉什么味儿?”
松鼠“啪”地一下扶住了额头。
作孽,真他娘的作孽。
二宝扭头去看手术台上的男人,问道:“他有反应吗?”
松鼠说:“反应个屁,死透透的了。”
二宝有些失望。平时他只扎破手指放出几滴血来制作“能量弹”,就足以叫服用的人迅速恢复,这男人灌下整整一碗竟然都没用。
看来是救不活了。
饭后二宝留下松鼠和黄牛看门,自己去了衙门。
昨天忙累了顾不上思考,睡完一觉才发觉有许多细节都没注意到——他自己拉着一大车冰炫耀够了,其他人会怎么想?万一也学他去挖冰,碰上那些巨蝠怎么办?
琢磨来琢磨去,这事还是不能瞒着。
经过铁器铺子门口,二宝看到一队巡逻兵进去了,似乎是例行检查铁匠家的营收状况。
按说这块儿不归巡逻兵管,但新君上位后禁了民间的热武器,为了保障治安,定期检查铁器铺子还是有必要的。
由此,二宝对官家多了几分好感,觉着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到达之后他被衙门口的卫兵拦住,讲明了来意又被质问:“你在乌孜断崖下捡到的尸体?死了有一年了还没腐烂?”
二宝点头:“乌孜断崖下有一个很大的冰洞,那尸体是压在冰层下面的。”
卫兵更疑惑了,审视着二宝,“你找到了冰洞,怎么不想拿来赚点钱?”
二宝早就打好了腹稿,登时摆出一副生气的面孔,“我是做买卖的不假,但不赚昧心的钱呀。乌孜断崖是属于整个昆仑大街的,我怎么能私吞呢。现在来上报就是为了集体利益着想,要是官家能接管那个冰洞,今年夏天的冰价就能降下来了,大家不就都能享受到实惠了嘛。相反,要是人人都想私挖,碰上崖底的怪物可是要丧命的!”
卫兵几乎被说服了,又问了一嘴:“崖底真的有怪物?”
二宝点头:“有,我运气好才逃出来的。官家去的时候切记多带点人,万一接管不了就竖个警告牌,好叫大家知道传言是真的。”
卫兵也是个聪明人,笑着说:“怎么不建议直接列为禁区?你这小老板还想再去讨便宜呢?”
二宝不好意思了,露出小酒窝,“这个不重要,官家看着处理嘛。眼下要解决的是那具尸体的问题,先派人去抬来呗?”
提到尸体卫兵有些犯难,告诉二宝现在正值整顿期,上头重视各地的民生建设呢。要是突然报上一具尸体,保不齐要被当做“历史遗留问题”。昆仑山本来就是敏感地带,六族人混居,一旦报上去怕就要面临全盘翻整的命运了。
这个“历史遗留”二宝明白,指的是诛杀暴君事件。
在过去的近二十年里,除了暴君发动的征讨五国战事,平民百姓在神机的庇护下是极少有人死亡的,而在“诛暴”行动中死掉的也大都是忠于暴君的中央七军。
暴君伏诛之后七军回归,新君没有迁怒任何一个主帅,但“诛暴”事件却不可避免地成为了君臣关系中的禁忌。现在突然出现一具刚好凉了一年的尸体,的确容易引人猜想,万一上头讳疾忌医不敢接手,再给下头扣一顶“不作为”的帽子,小小地方官哪能承担得起?
二宝说:“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卫兵说:“依我看,你先帮忙收几天,我们发布一个招领失踪人口的讯息,看看有没有人来问。要是有人问就带去认领,没有的话赶在腐烂之前埋了吧。”
二宝说:“好像有点草率。”
卫兵说:“草率不草率的也就那么回事了。不瞒你,最近这一年里衙门拢共也没接到几起失踪人口报案,接到的也都处理完了。你找到的这具,大差不差就是‘历史遗留’,私下里办完就得了,可不敢大张旗鼓地宣扬。”
二宝说:“要不然先去汇报给大人吧,我怕你说了不算。”
卫兵咂着嘴睨了他一眼,“还瞧不上我呢,小东西!”
此时全人杂货铺外已经聚集了好些人,松鼠从门缝里往外看,叹着气,“铁匠和王记都在呢,二宝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跟它相比,黄牛显得淡定得多,嘴里叼了根细竹竿,竹竿里的草料被它点燃了,悠悠冒着白烟。它抽了一口,潇洒地说:“别急,二宝又没干坏事,不就是查个房嘛。”
“你别抽了,呛死人!”松鼠不满它的态度,伸手把它的“烟杆儿”夺走,指着门缝说,“你再仔细瞧瞧,这阵仗能是简单的查房?”
黄牛半眯着眼睛朝外看了看。还真是,铁匠和王记凑在一起瞎叨咕呢,指定是在琢磨怎么坑害二宝。
瞎叨咕的铁匠又往人后缩了缩,有些担心,“咱们这样合适吗?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真叫他被抓走了以后还怎么相处?”
王记老板呸了一声,“告都告了,你还想跟他有以后?偷盗官窖罪恶重大,没个二十年他别想出来。”
铁匠想了想,“那二十年以后呢?”
此时巡逻兵把敲门变成了拍门,声音盖过了这两人的窃窃私语。有人看不下去了,挤进去说:“几位官爷,这家小老板可能不在店里,在的话早就开门了。”
巡逻兵问:“铺子里还有别的伙计吗?”
那人答道:“没有,只在后院拴了一头黄牛和一只松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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