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莫尔图利,但天晚了。
他双手按着屁股,朝下对她笑着,第一次用那种十分熟悉的带有傲慢的笑容笑了。你怕我,博士小姐。
她非常气愤,但说话的声音却不那么坚定。别太谎唐,别引诱我。
你害怕,他重复说。我知道实情。今早上你告诉了你们的海登博士,她告诉了我母亲,我母亲又告诉了我。你专门要求终止我们的工作,不要我再到你草房去。
对,我认为我们该结束分析。我肯定对你无能为力了,再干下去是浪费你的时间,所以要求把你的事情交回主事会。
你没有浪费我的时间,我始终盼着见面。
只有见面你才可以取笑我。
不,不是这样。我取笑是为了掩盖我的感情。我已经从你那儿学到不少东西了。
她犹豫了。好啦,我;我已经决定了。没有我你也能过得去。
如果我再也不能见你,那么今晚就更应该见你。
另找时问。
今晚正合适。除了你我谁也不见,我要说说心里话。
别,莫尔图利,你让我受不了。
他又一次笑了。也许这是好兆头。也许你会变得更有女人味。你习惯于命令男人,指他们,告诉他们这个那个,凌驾于他们之上。你害怕同一个你无法像病人那对待他的男人在一起。我是正常的,我心目中你不是医生小姐,而是像爱特图一样的女人,并且更像女人,远胜于她,这就是使你害怕的原因。
说真的,她记得,这个小小的讲演起了作用。它击中了要害,她不能让他知道这么多,掌握主导权。他已经让她无法自行回到她的草屋,耳边萦绕着他的讲演和爱特图昨晚的叫喊在遥远的太平洋上进入梦乡。她喝下去的棕榈汁在使劲了,吸收和冲洗掉了她的最后一点优越感,于是她便准备会会他,向他显示一下她并不怕他,作为一个女人也许会怕,作为一个精神分析医生不会。
她没有同他争辩。她继续同他交谈,直到达成了她能够接受的协议,既不丢面子,又没有任何投降的信号,就是同意同他到没有别人的地方去。她已经同意,他们交谈一小会儿。当她同他一起朝圣堂的方向走去,经过它还是朝前进,她心中暗自高兴。
他们爬过一座小山,经过了举行过游泳比赛的那个峭壁。当他走到前头,领着她沿着一条陡峭的山路下到一个她以前没有见过的小石湾时,她一直紧紧地抓住他的手。
她又一次问道,你带我到那儿?我希望不要太远。我告诉过你,我在外面不能呆很长时问。
他口答说,有三个海妖岛,你只看了一个,我要带你到另一个去。
但是在哪儿;?
过了海峡,几分钟就到。我们可以坐在沙滩上,谈心,没有干扰。你会记住我们的地方的美好,而别人谁也享受不到。当我想独自一个时,我经常去那儿。什么也没有,只有沙子、草地和椰子树,四周是水。当你想返回时,我就带你回来。
他在黑暗中找到独木舟,将它推入水中,然后在里面站稳,等着。
她一定有意落后,所以他喊,你是否仍然怕我。
别傻了。
她让他帮忙坐进独木舟,现在,她依然在舟中,闭着眼,一只手划着水,他就在她面前某个地方优雅地划着桨,尽管看不到,也能感觉到。
她感到颠了一下,听到他说,到了,是个小环礁岛,第二个海妖。
她睁开眼,坐起来。
脱掉鞋,他说。把它们放在独木舟中。
她顺从地脱下凉鞋。他已在水中了。她想自己从舟中下来,但他伸出双手,把她像举一片棕榈叶那样举起来,放到脚脖深的水中。
他指着前面。到沙滩上去。
她涉着水,走过一道道水底沙梁,来到岸边。她转过身,见到他正在从水中往外拖独木舟,并把它楔进岩石问。
他来到她面前后,抓起她的胳膊,领着她穿过一大片棕榈树,像拖把一样的树梢高耸夜空,经过一个浅湖,到达一块草地,然后沿一个缓坡下到一个小小的厚沙滩,沙滩像星光一样闪烁着。
这是环礁岛的朝海一面,莫尔图利说。
他们身后的封闭的湖水平静如镜,而大海那边的浪花却在闪动荡漾。在此,他们面对千万英里长风和海浪,看着巨浪顶着白帽,滚向这个小岛,碰碎,展平,冲到沙滩上,大海与黑暗相接,无边元际,白色的浪花朝他们冲来,好像一个白色军团在进攻,被沙滩纷纷击落马下。
很壮观,雷切尔低声说。很高兴你带我到这儿来。
莫尔图利躺到了沙滩上,伸开他那黑黝黝的身躯,然后双手抱头仰面朝天。她坐在他身旁,支起两膝,把裙子盖在上面,一阵微风溜进裙下,轻拂着她的双腿。
很一长段时间,他们两人都没有开口,没有必要说话。但当她发现他的眼睛正在看着她时,她立刻打破了这种静谧的气氛。她要讲一讲他早期生活的一些事情,他就给他唠一些早年的回忆。她几乎没有听到他讲了什么,但却听到了海浪冲出黑暗,冲刷沙滩的声音,她惊奇的是这种声音同昨晚爱特图发出的爱的呼喊是那么和谐。不知不觉,她想提提昨晚的事,她亲眼见到的事。她抑制住棕榈汁产生的冲动,代之以回想起他们在分析治疗过程中的某个片断,她问他有关几年前的一次节日,在那一周中他拥有12个已婚妇女。他谈到他很喜欢她们,欣赏她们各不相同,她则一直在总结自己的乏味可怜的爱情生活,那个来自明尼苏达的结结巴巴的男大学生,三次同远在卡塔林娜的那个已婚教授在一起,同乔调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