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一次不在午夜借助厕所的镜子和女鬼迟君落面对面的相见,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微妙,这一刻,易疏寒只觉得她和迟君落的距离是如此的近,迟君落穿着蓝白的病号服,皮肤白皙,黑色柔顺的长发垂在胸前,她看起来是半透明的样子,身上似乎隐隐透出金光。
易疏寒心里有些莫名的慌张,似乎下一秒,面前这个在自己最难熬的日子里陪伴自己的姑娘就这么要驾鹤西去一般。
易疏寒抑制住心里的恐慌,她换上了前几天妈妈给自己带来的新衣服,将病号服折叠整齐放进了手提袋里,然后从床下摸出了一沓保存完好的画来,这是这段时间她缠着迟迟教她画的画,还有最开始迟迟亲手画给自己的画。
迟君落飘到易疏寒身后,看着她一点点将她为数不多的东西都打包好放进了手提袋里,心里五味杂陈,她迟君落来到这个世界陪伴了几个月的姑娘就要走了,要彻底离开这里,寻找自己的新生活了,而自己也不能在这个世界做更多的逗留了。
易疏寒整理好床铺,提着手提袋站在1号房门口很认真的看了一遍里面的所有物品,然后伸手关灯,踏出1号房,将门关好,迟君落一直飘在她的身边。
易疏寒最后一次来三院的食堂用餐,早点也没有很丰富,她要了一笼小笼包,取了一杯豆浆,坐到了她常坐的座位上,在这个食堂的角落里。
迟君落静静地坐在易疏寒的对面,看着她安静的用餐。
过了一会,师祁也抬着餐盘来了,他在易疏寒隔壁的桌子坐下,当他看见浑身泛着金光的迟君落时,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师祁礼貌的和易疏寒问了好,看见易疏寒的衣着时,他就知道,易疏寒要出院了。
这么几个月的相处下来,易疏寒迟君落和师祁早就混成了一片,甚至师祁常常在午夜帮助易疏寒给迟君落捎一些好吃的东西,刚开始是食堂里的,后来全靠师祁点的外卖,每周一两次的深夜食堂似乎已经成了两人一鬼的习惯。
现在他们迎来了分别的日子。
吃过早点后,师祁一路将易疏寒送到了医院门口,尽管路上他们的脚步放的够慢,但还是免不了走到路的尽头。
临走前易疏寒记下了师祁的QQ还有手机号,她把这张纸条小心地放进了口袋,当她踏出医院的大楼时,清晨带着微微暖意的阳光洒在了她的身上,她回过头和师祁道别,却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迟君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师祁冲她摆了摆手,“再会,疏寒姐姐。”
易疏寒还想再说些什么,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臂弯,她的妈妈来接她了。
易疏寒心底在一瞬间空了起来,明明阳光正好,她的身上却隐隐发凉。
易疏寒机械的随着妈妈的脚步坐上了医院门口的出租车,她再朝医院看去时,终于在楼顶边缘看见了坐在顶楼护栏外的迟君落。
迟君落半透明的身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嘭”的一声,出租车车门关上了,易母从另一边上了车,出租车司机转动车钥匙,开始发动车子,易疏寒连忙放下车窗,她抬着头,看着那个楼顶的身影渐渐消散,变得透明,最后彻底消失在楼顶,一阵风轻轻刮过,连最后的一抹金色都在空中消失殆尽。
什么都没有了。
眼前的景色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出租车司机成功发动车子,医院的大楼一点一点后退,有什么滚烫的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一只温暖的手拿着纸张轻轻擦掉了易疏寒脸上的泪水,身边传来了母亲略微慌张关切的声音,“寒寒,怎么了?”
易疏寒结果纸巾,擦了擦眼睛上多余的泪水,“没什么,妈妈,我就是太高兴了,终于出来了,有些感慨而已。”
易母这才放下心来,开始跟易疏寒说起了接下来的安排。
耳边是母亲絮絮叨叨的充满着希望的声音,易疏寒有些空洞的望着车窗外飞逝的景色。
说好的一直陪着我呢?
迟君落,你个大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张番外。
第92章 女鬼×小可怜(番外)
时光总是在人们不经意间过得飞快,小县城的人们早就忘记了多年前一对因为舆论压力选择离开的母女。
网民们早已在足够久的时间里,将曾经震惊全国的常市的连环杀人案和继父辱女案忘得一干二净了。
时间过去的太久了。
久到易疏寒快要忘了多年前曾经在常市三院里陪伴过自己一年的那个女鬼是否是真实的存在过。
这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易疏寒却不怎么喜欢,她宅在家里,安静的喝着自己冲泡的下午茶,她面前得蓝黑色玻璃茶几上,一个檀木支架支着一个银白色相框裱起来的一幅画,画里是两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女孩,个子稍微高一些的漂亮女孩趴在个子稍矮一些的女孩背上,二人的头发交织在一起,细腻的铅笔线条将两个女孩的眼睛勾画的无比灵动。
这是一张画在普通笔记本纸上的铅笔速写,却被画的主人小心翼翼的裱了起来,似乎这是多么贵重的东西一般,从精致的外框来看,这幅画确实价值不菲。
易疏寒静静看着画里的高个子女孩,又轻轻啜了一口茶水,茶水有些苦涩,但细细品味,却又有回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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