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贲中郎将带着人去查了,但是否有了结果尚未可知。
清毓回道:“暂时还没有。”
岳弯弯脑中想到的是方才董允说过的话。
确实,以前宫里头也曾混进来野猫,但都没有这次的规模,一下子便窜出来四五只,并且对元聿颇含敌意,招招都仿佛要取他性命似的,一直往他身上扑。确实,像是有人指使的。
而李太妃的宫里,确实有一只猫。
那大概是阖宫上下,唯一有猫的一处地方。
李太妃是一个疯妃,对于疯子,别人不会对她苛责什么,计较什么,所以就算元聿下令不许养猫,别人也会对孤孑一人,唯有与猫为伴的李太妃有所手软。
何况元聿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弱点,他根本不可能做得这么明显,直接下令禁猫。
李太妃的花斑猫,正巧也有大块的纯黑色。上一次在御园喂相里玉时,她曾见到过。当时相里玉犹如发了狂,拼命要杀死那只小猫,是岳弯弯放纵过了它。如果这一次袭击元聿与那小猫有关,她真会后悔。
如今再看来,当时相里玉何尝不是在保护它的主人?
她真该早早地与那李太妃会上一会!
现在应该也不晚。
岳弯弯的心中忽然掠过了这样的一个念头。
她猛支起眼,先是回眸看了一眼,仍然陷落在昏睡之中的元聿,继而又看向清毓:“李太妃平日里深居简出,不见人,我对她一直无缘得见,今日正想去见一见,清毓,你可想个法子,将她引出来?”
清毓思索了一番,对岳弯弯道:“奴婢听说,李太妃身边有个最宠幸的宫人,会为她按摩,医治她的头疾,她片刻也离不得那宫人,娘娘借口将那宫人调出来,到了时辰,李太妃自然会出宫。”
岳弯弯道:“我觉得她宫里一定有秘密,李太妃出来以后,你和妆成立刻带着人闯进去搜查一番,另外,我身边有郑保他们随行护着,你们就只顾往前冲。对了,她的那只猫,一定要给捉来!”
她的目中突然露出了一抹厌憎凶光,那是清毓在娘娘脸上从不曾见到的神色。约莫这一次,是真的触了娘娘的逆鳞了。
在甘露殿伺候了这么久,清毓早摸清了岳弯弯的秉性,对皇后娘娘来说,唯有陛下和公主谁也动不得的,谁只要敢伤他们一下,娘娘会比平日里严厉百倍,令那些人得到报应。
深夜,李太妃身边得力的人才,被传召至甘露殿。
就着煌煌灯火颜色一瞧,烛光下的宫人,生得一双长眉妙目,玲珑流眄,鼻梁俊秀挺拔,肌肤雪白,就是瞧着,有些雌雄莫辨的美。
岳弯弯问她:“你在李太妃身边,伺候了有多久了?”
那宫人叉手道:“回娘娘,瑟音伺候着太妃,已有四五年了。”
四五年,岳弯弯略一咀嚼,立时便想到,那也就是说,从先帝还在世时,李皇后、厌太子他们都还在世之时,这个瑟音,就已经伴在李太妃的身边了。
也听清毓说过,李太妃当年还不是疯妃,相反,她身为李皇后滕妾,举止得体,亦有大家之风。
“你也是出自于陇西李氏?”
瑟音神色恭敬从容:“小人岂有如此福分。小人是太妃入宫之后,机缘巧合之下得了李皇后的赏识,被赏赐给太妃的。太妃身患头疾,小人有一套按摩的手法,可以令太妃心安。”
岳弯弯点头,“原是如此,那太妃身边的那只猫,平日里是谁养护的?”
其实不用瑟音回话,她已经知道了,平日里,就是这个瑟音在看顾那猫。
适才在瑟音来前,董允便提了那几只擒获的野猫与李太妃身边的花斑猫作了比对,发现,那花斑猫极有可能,就是那几只袭击陛下野猫的母亲。至于它在何处配种,将猫幼崽产在了原先羽蓝婕妤的住处,这一点尚未可知。
但由此可以观之,这个瑟音,绝不像人表面所见那般简单。
岳弯弯的袖中早已藏好了连弩,右手正与蜀锦烟霞色的流云纹广袖底下,食指轻勾住了连弩机括,振袖便可以发出袖箭。
这甘露殿外,也里外围了数十持刀护卫,今日此人,是插翅也难逃。
岳弯弯神色渐暗,接着问:“是你,对么?”
瑟音终于挑了下唇角,回道:“是小人。”
岳弯弯再问:“那你可知,你养的猫,到哪里与外头的野猫苟合,生了一堆猫,就藏在瑞月轩里头?”
瑟音道:“小人不知。或许是外头窜进来的公猫,勾引了太妃娘娘的猫。”
她一直是有问必答,似乎早已打好腹稿,无论说什么,都是从容不迫。
岳弯弯心中暗暗气恼自己还没找着她的破绽,但面上却表现得极为冷静,“噢,那,那几只野猫一直藏在瑞月轩中,又是谁,在饲喂它们呢?”
瑟音正要回话,岳弯弯突然打断了她:“上一次,我在御园撞见李太妃的那只猫,是它思儿心切,从翠云宫那儿逃出来的是吧?”
可惜的是,没等到它找着它的几只崽,就被相里玉发觉了。
瑟音凝眸,“娘娘要这般想,那就是无证而指认小人,小人自知人微言轻,自是任由娘娘说道,无可辩驳。”
岳弯弯哂然,“倒也不必如此作态。”
说话间,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嚷:“瑟音!瑟音!谁绑了我的瑟音!你们都是恶人,都是地狱里来的鬼!我要杀光你们!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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