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骑,身下的骏马也发出了一道轻轻的响鼻声,岳弯弯想着,好家伙,连马都开始抗议了!
而元聿犹如不闻,只从身后靠近她,扔了自己手中月杖,改握住她的柔软小手。在握住的那一瞬间,没有感到半分的挣扎,那久违的熟悉的宁静心安之感,又再度充盈他的心。
他朝她靠近了一些,将缰绳递给她握,自己则横臂抱住了她的腰。
这亲昵的姿态令岳弯弯很是怀疑,元聿是不是趁机吃她豆腐。
如果是的话,那这个陛下真是心机满满。
接下来的一切,渐渐超出了岳弯弯的预料,连端阳姑姑教她的话也想不大起来了,差点儿就要在他种种攻势之下沉溺下去。
然而只还差一点,元聿握住她的手,教她如何挥杆之时,她的眼角余光,却瞥见了正在场外,一动不动地朝这边凝望的翠衣女子,那是一位华服丽履的贵女,岳弯弯只看了一眼,根据打扮也认了出来。
是崔绫。
当下,她是半分打球的心思都没了。
然而还要顺着元聿的手劲儿,朝着球洞们击去。
她又不肯配合,这球自然就没进,打偏了,正中围成球洞的木牌上。
她还是有些可惜,但立马便察觉到,崔绫似乎在讥笑自己,手攀住围栏,冷目睨着自己,像是觉她不自量力,出身低微,命若蒲草的一个女人,居然也敢来学这种只有贵族之子,方能学习的马球。
如此一来,岳弯弯反而不服气了,朝后看了一眼,只见元聿的双目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仿佛在质问她为何用心不专。岳弯弯更是有点来劲,她拿下巴朝崔绫所在之处点了一下,元聿视线移了过去,正见崔绫在外,她被自己一看,似是受到了惊吓般,忙后退了几步,跟着就轻快地跑走了。
元聿却不知为何心情大好,只泄露了一丝的愉悦,朝她捏了下脸蛋:“朕不喜那崔绫,觉她碍事多余,实是惹人讨嫌。弯弯,你不必再对她喝醋。”
岳弯弯一滞,正想说,谁喝醋了呀,他可真是自我感觉太过于好了,元聿却很快又道:“在朕深心之中,独有弯弯。”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但不得不说,他这话倒是令人很有几分受用。
岳弯弯哼了一声,只没有理会,心里却渐渐放松了些。
原本她的身体底子也是不错的,只是怀孕待产的时日里,几乎没能大动过,人的身体便如铁器,久置不用常常会生锈,这一日的教学下来,她是累得腰酸背痛,长呼短吁的。到了回营时分,元聿便因为一些事宜,先走一步了。
她独自踱回了营帐,窝在圈椅上,把自己蜷成了一只红毛小狐狸,糟心地想着:以前见不到他人时,还心有埋怨,谁知道现在天天见着,日日相对,时时处着,竟是这么累!
她现在居然有点怀念在甘露殿时,一个人绣花喝茶,有时和三两贵妇谈天说笑的日子了。
哪知才歇了不久,清毓端着热茶进了来,禀道:“娘娘,那崔家的小娘子来了,正在娘娘的帐外候着。”
岳弯弯不待见崔绫,也不想见她,回了不见。
但清毓又道:“但奴婢看,那崔家的小娘子似乎不见到娘娘,她就不肯死心。”
岳弯弯皱眉:“行吧,你让她进来。”
一个贵女被她拒之门外,守在帐外一直不去,被人撞见了也不是个事儿,岳弯弯也不怵她什么。何况元聿说得很明白,他的心在自己这儿,没予半分崔绫,可以说道的只是,当初他未曾拒绝崔公的“好意”罢了。
崔绫还是那一身绫罗青衣,步了进来,在见到岳弯弯慵懒地靠在椅背之上,举止毫无皇后尊仪之时,她忍不住皱了眉头,似露出了淡薄的鄙夷之色。但她藏得很好,很快,这抹厌憎的神色便被隐藏去了。
一个毫无仪容体统的女子,竟能成为大魏皇后,这是最让崔绫费解和不甘心的事。
她定了定神,道:“娘娘,臣女方才见娘娘在马球场中,与陛下练习打马球了。”
这事无可隐瞒,岳弯弯道:“是,又怎么了?”
她口吻不善,对崔绫亦懒得应付。
“娘娘,我想与你赛一场。”
岳弯弯垂落下的眼睑,蓦然扬了起来,她扭头看向崔绫,有些难以置信,她竟说出了这话。
崔绫知道,她只是一个新手而已,而她故意说出这话来,是想欺负自己技艺不精?
岳弯弯反问:“我凭什么应你?是不是我输了,还要把陛下分你一半?”
崔绫摇头,“此次围猎会持续半月,五日以后我们各领一支女子队伍,赛场上见,若娘娘输了,只请娘娘借故离开南山。”
岳弯弯明白了。她离开了,方便她对元聿下手是吧?
她反问:“那么,你输了呢?”
崔绫凝视着岳弯弯,深深呼吸,扬声道:“若臣女输了,臣女保证,今后决不再纠缠陛下,当初所允诺口头姻亲,臣女会自行将她毁去,决不再提起,亦不准任何人提起。”
听崔绫的口气,好像是,她让别人不提起,别人便会当真不再提起了,好像是,当初那些什么默认姻亲的话,都是崔家散布出去让人说的一样。
岳弯弯也深吸口气,对她道:“崔绫,有件事我望你明白。”
“当初,是崔公有意与先帝约为姻亲,而非元聿向你崔家有任何许诺。从头到尾,元聿从未说过一句,他对你有半分的好感,你拿这个同我做筹码,会否可笑了些?而我又该有何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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