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皇后爱艳奇之书。”说罢,元聿忽然想道, “从前在王府时,似也有人送过一些这样的书来,朕倒忘了,现在应还在王府,皇后如果喜欢,朕派人为你都取来。”
“你……我……咳咳……”岳弯弯如同生吞了大枣,喉咙一哽,百口莫辩,怪只怪方才装的正经姿态装得太好,现在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便只好垂下小脸,乖乖道,“不、不必了,陛下你可真费心。”
元聿对那阴阳和合的书倒也无甚兴趣,翻看了几页,顺手扔在了一旁,道:“朕今日无事,陪皇后坐坐。皇后入宫已久,朕想起似乎未曾与皇后同游后宫。”
“你、你要与我同游?”
她杏眸圆睁。
无怪岳弯弯吃惊,打从她入宫以来,能在白天见到这位日理万机的陛下的次数便屈指可数,清早起来也从来不见他人,他既要处理朝会,又要批阅折章,这才上手几个月。她渐渐地都感觉,自己和元聿是提前进了老夫老妻的状态里,在这段时间里,她已经把《养老的一百零八式》都想好了还列了纲目。
“皇后可有空?”元聿道。
“我……”岳弯弯很想去,可是,“我腿酸,今天听了半天审了,陛下,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机会多难得!
她轻咬红唇,凝着元聿,实在不想拒绝。
元聿将她的一条腿握住,放在了自己膝上,替她揉捏里腿肚。指法有轻有重,按得她舒坦无比,能劳动陛下屈尊,岳弯弯实是受宠若惊。
从怀孕以后,常会感觉到腿脚酸胀,大多是清毓替她揉腿,她手法老道,以前也常给她伺候的主子揉。
元聿替她将绣履脱下,除了长袜,将裙摆卷至膝处。
长指所过处,皆是一阵肌肤战栗,岳弯弯的心脏跳得毫无章法,几乎要魂飞天外。
“时辰还早,用完膳之后,朕让龙辇在甘露殿外待命,与皇后乘辇夜游,皇后意下如何?”
他突然抬眸,对岳弯弯道。
没想到他竟真的得了闲,居然能留这么久了?岳弯弯翘起了樱唇,轻轻一哼。
晚膳御厨房精心做了水晶虾饺、糯米玉团、野蕈菌炖山鸡、杂炒三丝、豆腐鲫鱼汤,还有几样开胃的泡菜,一叠香酥豌豆黄,再配上一点新鲜葡萄汁,用蜜罐封了泡在水井里浸了两夜,拿出来时冰凉爽口,饮之清甜回甘。
岳弯弯早就过了那段没有胃口,看啥都不香的阶段了,差点不顾皇后礼仪大快朵颐起来,元聿让她慢点儿,替她盛了一碗鲫鱼汤,舀了极快白白嫩嫩的豆腐,放她小碗里。
岳弯弯喝了汤,冲他笑眯眯地卖乖,然后,一个嗝儿冲了上来。“呃——”
真是太丢人了!皇后手忙脚乱地捂住了嘴唇,但又是沉闷响亮的一声嗝,她避过了眼神,再也不敢看元聿了。
过了片刻,一只手从身后拥了过来,将她腰肢环住,一把带入了怀中,岳弯弯“呃”一声,人就落到了元聿腿上。
“陛下……呃……你要……呃……做甚么?”岳弯弯说一句就停一下,脸颊胀得红透了。
元聿却只是想笑,只是脸色依旧绷得紧,正色道:“皇后无礼,朕要罚你。”
“罚?”
一道嗝还没打出来,嘴唇便被元聿的唇堵住了。
他竟朝她吻了过来。
离开床帏的时候,他还从来不曾亲过自己。岳弯弯的心跳得更欢了,扑通、扑通——
冷水湃过的葡萄汁似一盏回味悠长的芳醪,从舌尖一直漫延心底,无孔不入,那颗时时为之悸动的心,尽管她有意隐藏,还是无处躲藏。
这后宫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喜欢陛下,爱着陛下,喜欢到连她自己也说不出的地步,可是,她又是如此地自卑,自卑到一点风声也不敢泄露出来。做好了的锦带,反反复复地改,还是不敢送给他,最后,拴在了一条狗子的项圈上,反而释然了。
算了。其实他已经给了她这样多的独此一份的恩宠,已经很足够了。
毕竟在遇上他以前,她已经把日子过得像酥饼壳子上的渣渣了,有多难受,自己心里清楚。
元聿才应该是上天对她的恩赐。
皇帝陛下的吻,没想到居然有治疗打嗝的奇效,一吻结束以后,岳弯弯发现自己,奇异般地居然不打嗝了!
可是她的脸,也憋得成了秋日里高挂指头微微噙了白霜的红柿子,引人采撷,元聿心神一荡,一时没有忍住,便又在小皇后俏生生的圆脸蛋儿上又亲了亲。
岳弯弯被亲软了,差点倒他怀里,还是极力打起精神,克制住了自己,只是越来越羞,迫不及待想拿冷帕子敷脸了。
晚膳毕,元聿让备好的御辇已在殿外候着。
元聿将岳弯弯抱上了辇。
四人在前方拉车,车辇转出凤藻宫,朝着后宫深处而去。
其时天色已晚,暮光残烟收尽,一带高耸的宫墙之外,惟余远山起伏绵延的轮廓。
神京城的山不比故乡,山不能算高,山巅亦没有终年不化的积雪,更听不到,到了牧马时节从山脚下远远传来的牧歌。
这里的一切都是精致而辉煌的,带着世上最极致的灿烂。
四方宫闱之内的每一处角落,仿佛都由十七八个能工巧匠呕心沥血挖空心思打造而出,无一处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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