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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岳弯弯声音清脆,忽打断了她的话。
    余氏皱眉,连梅媪也站到了她的身后,主仆俩恶目相向。
    岳弯弯本来以为,脱离陈家的时候,她会感到大出一口怨气,从此扬眉吐气的,而现实却是,出气是有,但更多的却是平静:“我知道,陈家将要办喜事了,我也知道,表哥将要取的胡家的小娘子,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我还知道,表哥夹在中间很是为难,想施舍给我一个小妾的名分。但是,我想告诉舅舅舅母还有表哥的是——”
    她停了一停,口吻变得愈发低沉而自信:“你们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余氏怔然变色,阴着脸:“你说什么!”
    岳弯弯转面向她,“舅母,你一直以为我喜欢你儿子吗,我就非他不可吗?我会为了一个妾位不折手段地勾引你的儿子吗?你们陈家是什么非富即贵的大户吗?陈恩赐你实话实说,要是没我爹,还会有你爹、有你吗?我不欠你们陈家的。余氏,你想我走?我当然是会走的!不过不是你们赶我走,是我先弃了你,陈恩赐。”
    “收回你慷慨拿出来的妾位吧,那不是什么香饽饽,而是你一厢情愿自以为是的施舍,我才不稀罕,我也不想要。”岳弯弯掷地有声地说完,转头就朝外走去,很快,她的丽影便消失在了门外。
    陈恩赐还是头一回被一个女人如此羞辱,大感懊恼,忍不住皱了眉头。
    余氏却早已绷不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那小贱人在自己家住了这么久,怎么就不欠自己的了?她怪叫一声,“你给我站住!”
    余氏待要追上去,却被董允和小五靠拢形成的人墙给挡住,余氏欲往旁走,董允却突然拔剑出鞘,但听见铿然一声,余氏面色惨白,身子骨彻底软了。
    她哆哆嗦嗦地回头找家里的顶梁柱,陈实却也骇然不轻,“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带着剑私闯民宅,你们、你们就不怕有王法……”
    董允好似听了什么笑话,呵呵两声:“南明城有什么王法?就是你们这种刁民多了,府衙才治理不利,我今日就算砍了你,也算不上你杀头的大罪。”
    陈实果然被吓唬得不轻,董允一把扯过小五的臂膀,两人前后脚离了陈府而去。
    直到出了府门,董允舒了口气,忍不住赞叹:“今日岳小娘子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这帮穷酸狡诈的亲戚,早就该一脚踹进河里去了,不然还留着过年么?”
    小五却心神不宁的,董允很快感到不对,那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想什么?”
    小五忧心忡忡地道:“岳娘子境遇如此艰难,殿下要了她,最后又不要她,岳娘子该找什么人嫁了呢?”
    董允惊讶:“你操心这个?毛小子,要不是我知道你今年才十六岁,你不会是想打歪主意吧。”
    小五竟正色地点头:“也不是不可以。”
    董允一巴掌扇他后脑勺上:“想啥呢你!青天白日的怎么做起梦来了,真个倒霉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芋圆:我艹了,我真的艹了,居然有个乳臭未干的下属惦记他顶头上司的老婆???
    第8章
    五年前父亲病重之际,将她们家的老宅卖给了一个屠户,从那以后,岳弯弯做梦都没想过这块地方她还能拿回来。而这一切的发生,仅仅是因为她机缘巧合之下在苍鹿雪南山脚下遇上的一个男人,她救了他性命,然后,他也救了她。
    江瓒和董允俩人将这里简单收拾了一遍,算上添置的桌椅木榻,已足可以住人,岳弯弯在家里走了几圈,将还有积灰的角落又仔仔细细地清理了一遍,床榻里侧还有用石头划出的刻痕,记录着她的身体一次又一次抽条、长高,阿爹每次都会欣慰而骄傲地摸她脑袋,笑眯眯地说,丫头又长大了。
    岳弯弯在房里坐着,鼻酸想哭的感觉愈来愈浓。直到天快黑了,她恍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那便是她埋在陈家老歪脖树底下的一包银子!
    幸好银子还原原本本地被埋在那儿,没人动过。岳弯弯有了新的落脚的地方,趁着四下无人之时,取回了那大包的银锭子,重新藏好,就放在新的木榻底下的一个破旧米罐子里,并用层层叠叠的梁米将它压实。
    忙完这一切,天漠漠昏黑了起来,苍鹿雪山顶上,皑皑的白雪收敛了最后一缕软红的残光,算起来是又到了时辰了。
    不待江瓒命人来催,岳弯弯换了身素净的裳服,主动走出了家门。
    红帐在原野上结了有数日了,今日远远那么一瞧,觉得不似那般如血鲜红和绮丽了,但里头有一只吸人精血的美艳画皮鬼,这却一点都不假。
    她凝神定心,呼了口冷气,朝着红幔曼步走去,江瓒果然正要派人去寻他,就是他身边的小五,不知为何,小五今日瑟缩着手脚,似乎被谁数落了似的,有些恹恹地,岳弯弯只随意问了一句,江瓒也应付答了两句,便催促她入帐。
    再解救他家主公这件事情上,江先生他是从来都不走偏的。而且没什么,在他心底比他的主公更重要。
    岳弯弯入了帘门,这一回,却真真惊吓住了。
    她宛若木鸡,呆滞地停在帘门处,不进不退地卡着,黑黝黝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瞧。
    她记得第一次来时,榻上的男人闭着双眼,人事不省,除了那里有感觉以外,等同于是个活死人。第二次就好点了,人是清醒的,但也只是睁着眼罢了,手脚尚且不能动弹,她用鞶带轻而易举地就“欺负”了他。好家伙,却没有人告诉她,这一次,他居然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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