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跟年轻人待在一块儿,心态也会变年轻。
江初现在觉得这话有点儿道理。
家里来了这么个弟弟后,不说他是不是心甘情愿吧,至少下班后愿意多动弹动弹的心思多了。
他这两年玩心淡了,都是下班直接回家,有什么娱乐也是从公司直接过去,到家后累得半死不活,冲个澡往沙发上一躺就不想动,唯一的运动项目是十点以后从沙发上挪到卧室床上。
现在好歹会跟覃最打打架。
也会琢磨着没事儿了带他出去吃点儿别的,思考思考这个年龄的学生都爱干什么。
“你是不是要开学了?”他开车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转,想着吃什么好,问了覃最一句。
“下周。”覃最给了他个更确切的回答。
“哦下周。”江初点点头,一想今天都周六了,又惊讶地说:“那不就后天么?”
覃最没说话。
江初顿时觉得自己这个哥哥当得有点儿糙,跟覃最俩人处得像室友似的,再过两天都开学了,也没带他到处逛逛。
“饿么?”他迅速规划了今晚的安排,“去买几件衣服,然后再去吃饭?或者去你学校看一圈?”
覃最“嗯”了声。
“干脆也别专门找地方吃饭了,”江初又想了想,食指轻轻叩了两下方向盘,“带你去吃学校后门一条街。”
“二十七中?”覃最看他一眼。
“啊。”江初笑笑,“当年也是我母校,想想还挺怀念的。”
带覃最买衣服很快,比那天买内裤还快。
也不知道到底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扒掉覃最刚来那天的民工装,剃个头让他的气质一下上来了,还是覃最本身底子太好——江初抓着什么风格的衣服让他去试,看着都像模像样的。
绝对是往学校里一扔,会被小姑娘勾着脑袋回头多看两眼的那一款。
只是简简单单的休闲运动裤,配个t恤和胸包,覃最揣着兜没什么表情地往那一站,就有股说不来的劲儿。
不张扬,但是够野。
江初顺手把旁边模特身上的背包给扒拉下来,甩在覃最肩上让他当书包,满意地吹了道口哨。
前面两套还试了试,后面江初直接把这一步都省了,一口气拿了四五套偏休闲运动的上下装,买了三双鞋。
想想已经立秋了,开学马上九月份,天气说冷就冷,又给覃最买了三件外套。
“多了。”覃最拎着袋子跟江初出来时,轻声说了句。
“不是我的钱。”江初没打算塑造个多牺牲自我的好哥哥形象,随意地说。
走到店门口,他看见模特头上的棒球帽不错,摘下来自己戴上试试,又扣在覃最脑袋上看了眼,突然说:“你是不是长高了?”
“不知道。”覃最戴着帽子看他,视线好像是比上周刚来那天又平了些。
青春期就是窜个子窜得快,江初高中那会儿也是一天一个样儿。
男长二十三,看覃最这腰高腿长的势头,少说得奔到一米八五。
江初有点儿不服气地啧了声,转回去买了两顶同款不同色的帽子。
“换上新衣服去逛?”他手上转着帽子问覃最。
覃最身上还穿着江初的大裤衩和t恤,不知道是无语还是好笑地看他,只伸手把帽子拿过来戴上,大包小包全扔进了车厢后排。
从江初家到二十七中确实不远,两个路口的事儿,油门还没踩到底就到地方了。
江初边回想边告诉覃最坐几路车能直接到学校、地铁得走一个路口,等走到站校门也不远了、骑车其实最方便。
越说他越觉得,覃舒曼和江连天压根儿就不是因为二十七中是重点才把覃最安排来这儿,直接就是冲着他来的。
夫妻俩贼一块儿去了。
“你妈这几天给你打电话没?”前面就到学校了,江初在马路对面找地方停车,随口问。
问完他才突然、猛然、恍然地觉察到一个在现代社会被自动忽略的问题。
“你有手机么?”他盯着覃最。
仔细想想,从见了覃最开始,好像就一直没见他拿过手机。
“没打,有。”覃最用三个字回答了江初的两个问题,跟江初对了一眼,他推开车门下去,补充一句:“没带身上。”
“在家呢?回去跟我加个微信。这就是二十七中。”江初也锁了车下去,抬手比划一下,“对了,你现在到底是快十七还是十八?身份证上跟你妈说的好像不太一样。”
“你说话总这样么?”覃最很难得地主动问了他一个问题。
“什么样儿?”江初反问他。
“蹦着说。”覃最顿了一下,酝酿出这个形容。
“那你是没见着大奔,我好赖还在原地蹦,他是原地就能把话题给你蹦没了,”江初笑笑,抬手往覃最肩膀上一搭,“走着。”
覃最后脖子一紧,想起那场丧权辱国的三十秒擒拿架,什么办法也没有,只能耷着眼皮抿抿嘴,跟着江初往马路对面走。
二十七中做为一个重点高中,并且是矗立于市中心地段的重点高中,门脸儿小得非常标准。
江初以前上学的时候还没觉得,现在转回来看,要是把大门口的铭牌一摘,感觉都没小区后面那家幼儿园有派头。
本来江初这样一看就跟学生挂不上钩,覃最也穿得没个学生样儿,往学校里走一准儿得被门岗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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