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什么成天路还要踩坑里?
琦哥儿:“你喜欢我什么?”
成天路扶着他的肩膀,把他转过来,面对面道:“真稀奇,这话不是狗血言情片才有的吗,从你一B级片导演嘴里说出来,真不搭调。”
“我从不看狗血言情片,也不喜欢拍感情戏,磨磨唧唧拖慢节奏。”
“我也不写爱情,万一不幸写到了,都是家破人亡、反目成仇。”
琦哥儿笑了起来:“没错,人管好自己不容易了,焦头烂额的,本来活着就烂尾得多,身边再多一个人,岂不更多一份风险?”
“嗯,但我乐意。乐意担这风险,乐意操这心,乐意……乐意跟你在一起。”成天路的语气温柔之极,但又一字字的直白。他严谨得像处理重大新闻,事实要描述清楚,不能引起丝毫歧义。
琦哥儿低下头,过了半晌,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算了吧天路,你这么好一个人,何必栽我手里?我爹妈因为有我这样的孩子担心受累了半辈子,我也费了大劲才跟其他人差不离,现在我过得挺好。知足了,不想再折腾。”
“琦哥儿,你真是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你哪里跟其他人差不离了,反着来还差不多,谁看你都是个怪人,”成天路不再掩饰自己的感情,“所以我很清楚自己喜欢的是你,不是因为你好,标准里的好,谁都懂,不标准又喜欢,那就是躲不开了,天劫。”
“天劫,”琦哥儿无奈笑道,“我有那么灾难?”
成天路看着琦哥儿,仿佛眼前还是那被孤立的孩子,怜惜得不得了。“琦哥儿,我会……会……尽能力对你好,你相信我!”
这承诺对着一男人说,成天路的舌头都捋不直了,说得磕磕绊绊的,完全不是一贯的伶牙俐齿。琦哥儿心里有什么破裂了,满地碎渣,新奇的空气和颜色扑面而来,让他无所适从。
琦哥儿不说话。
成天路情思难以抑制,问道:“我亲你,可以吗?”
“啊?!”琦哥儿被这话吓了一跳。“你……”话没完,成天路就凑上来,吻向琦哥儿的嘴。琦哥儿反应不及,成天路的舌头已经伸进嘴里。这不是片场里的恶作剧,不是激怒琦哥儿的玩笑,他的嘴唇烧得火烫,动作决断又有侵略性,这是动真格了。琦哥儿一下就被暖热的气息包裹起来,无路可跑。他想要思量这事,想用理智的脑袋去权衡成天路的感情,可那舌头根本不给他脑子运转的机会。
琦哥儿果断地推开他,而且用了不小的力气,成天路整个人失去平衡,直接跌落床下!成天路的后背着地,疼得眉头深皱,定睛看琦哥儿。琦哥儿已经从容地坐在床上,就像刚才只是踹掉了一个被子。他居高临下凑近成天路:“管住自己,我没说可以呢!”他做惯了导演,在他发号施令之前,可从没人敢擅自行动。成天路一再偷袭,是把他看成予取予求的无知少男了?
“对不起……”成天路暗悔自己太冲动,踩了琦哥儿的小尾巴。他在这方面挺有自制力,童一如多番挑逗,他都没跳进温柔乡里,不知道为什么在琦哥儿面前溃不成军。
他暗自惭愧,坐地板上一言不发。房间里安静下来,沉默的力量抑制了一切,连时间都不流动似的。
静默中,琦哥儿心里也乱糟糟的。他想要思考怎么应对成天路,但脑回路一团乱麻,绕来绕去,始终绕不过嘴唇温热的触感。不止是嘴唇,记忆里的成天路汹涌而至,他的话语和笑颜,像是从琦哥儿的分镜漫画里活了过来,并不听导演的指挥,自顾自地嚣张表演着。
他像在缅怀一个失去的人一样,在心里回放着他的脸,情感不断地繁殖膨胀。可成天路分明就在眼前,老实地坐在地板上,乖乖的,一战败的小公狗。琦哥儿就心软了,觉得他可怜又可爱。
过了好一阵,琦哥儿开口道:“你今晚要在地板上睡?”
成天路苦笑:“睡浴缸也行。唉,我还是回家好了。”
“时间不早,将就一晚吧,”琦哥儿勾勾手,“上来睡。”
成天路还没想清楚,身体就一骨碌爬起来,坐到琦哥儿的床上。一番告白之后,觉得这床更是狭小,他都不知道怎样才能避开琦哥儿。
琦哥儿却没有躲的意思,轻轻一笑:“你做了那么多年记者,会不会问关键问题?再给你机会。”
关键问题?成天路愣住了。他今天问了琦哥儿不少问题,关于他的父亲、他的过去,还有“可以亲你吗?”这种耍流氓的话。可关键问题是什么?
成天路:“你要睡里头还是外头?”
琦哥儿笑出声。
成天路:“你房里有浴室吗?你先洗我先洗?”
琦哥儿看着他的脸,不可思议道:“你跟我说了一堆肉麻的话,就是想问厕所在哪里?”
下一秒,成天路麻木的脑子里一道闪电炸开,整个世界都明亮了,那幽暗的角落、从未有人到过的暗室,在他的眼前纤毫毕现。他光顾着深情表白,说了一公斤的情话,却漏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成天路从没试过这么小心翼翼地发问——在被矿场主威胁、被警察驱赶、被企业家搪塞、被专家挑刺时都没有——
“那你……你喜欢我吗?”
琦哥儿没有犹豫,点点头。
“喜……喜欢?”成天路舌头打结,一时之间居然听不懂琦哥儿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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