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舞室内正好在休息,霍连山顺利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然后继续加入训练。
练舞室是练习生们待的最多的地方,所有人都恨不得使出浑身的力气来练习,力求能在舞台上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所以气氛很紧张。
在练舞室练了俩点,大家就从练舞室出来准备去食堂吃饭,霍连山落后半步,被舞蹈老师留了一下。
“13号,你等等。”舞蹈老师喊:“你刚才的姿势做的不太对,再来一遍。”
霍连山站起身,又来一遍。
他根骨强壮,个头又高,骨头也硬,所以不适合做太轻柔美的动作,所以编舞都是往街舞的方向走的,动作都是很有节奏感又极具爆发力的,这就要求人的体力要跟上,动作要飒爽,不能软绵绵的没力气。
因为之前做过很多次,所以霍连山的额头已经渗出一层亮晶晶的汗了,他头发短,脑袋上就那么一茬儿发茬,汗珠在头顶上颇为显眼,胸口也一直在剧烈起伏,往他前面一站,似乎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汹涌着的热量。
他的动作已经很流畅了,但老师怎么都不满意,总是能在霍连山的各种动作上反复挑出许多小毛病来,霍连山也都配合,哪怕维持动作已经小腿发抖了,但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咬着牙做出动作。
最后,老师满意之后才让他休息,然后自己先走了。
老师一走,霍连山立刻跌坐在了地上,他的小腿这段时间负重太多,训练的时候时常酸麻疼痛,但他又是个咬牙硬挺的性子,所以多数时候都是自己在训练过后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揉一揉就算了。
正在霍连山熟练的按摩着自己的小腿的时候,他突然听见身后的门开了的声音。
霍连山下意识地以为是老师回来了,这段时间老师总给他开小灶儿,兴许是因为刘姐关照过,也兴许是因为他最近正红,所以关注他的人比较多。
但他一站起来回过身,却发现站在门口的并不是舞蹈老师,而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对方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一双丹凤眼淡漠疏离,头发并没有刻意染黑,还带着些许斑白,眼角处有皱纹,站在门口的时候整个人充满着一种岁月的睿智和成功男人经过岁月沉淀而独有的特殊魅力。
霍连山站在原地,和他对视上的时候,像是一下子看到了二十年后的自己。
他们俩面对面站着,没人说话,但是都在心底里屏住了一瞬的呼吸。
不需要对话,他们都在那一瞬间确定——就是他。
舞蹈室的灯光微冷,空气中还残留着汗液的味道,空调呼呼的吹着冷风,霍连山站直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体有些发僵。
他的肌肉不自觉的绷起来,像是上战场前的将士,心里多次劝说自己不紧张,但却又压不住生理反应。
他们的沉默像是一场较量,从未谋面的至亲之人面对面的站着,用完全陌生的眼光来审视对方,像是要从对方的眼角眉梢窥探出些许隐秘痕迹一样。
空气似乎都在此刻停滞了,站得太久,霍连山仿佛听见了自己的骨头在动,像是生锈的机器一样嘎吱嘎吱的响。
直到某一刻,练舞室的门被人突然推开。
刘姐站在门口,脸上还挂着一点处于讨好和尴尬之间的笑容。
讨好是因为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中年人身份尊贵,尴尬是因为霍连山明确拒绝了刘姐,但是刘姐却没办法拒绝高层。
毕竟人家老总层层递压下来的命令不是员工可以抗拒的,特别是在刘姐提出“霍连山不想见面”之后,对方直接说要过来见面。
刘姐只好硬着头皮过来做其中牵线的人。
“连山,电视台门口有一家西餐厅,今天跟刘姐一起出去吃点东西吧。”刘姐先是生硬的转移了话题,然后又更生硬的介绍身边的这位:“这是公司的董事,你叫这位——”
“我姓楚。”对方说。
“楚叔叔。”刘姐补上了一句。
霍连山本来是没什么表情的站在原地的,在听到“楚”这个姓氏的时候轻撩了一下眼皮,但也仅此而已,他一个音调都没有冒出来过,显然是不打算跟这位突然窜出来的先生聊什么感情。
刘姐也得硬着头皮往外带。
幸好,这两位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儿,就算是心里有什么想法也都压在最底下,在明面上还都是很顾全大局的,俩人一前一后,跟着刘姐出了练舞室。
带他们俩出门的时候,刘姐觉得自己像是带着两个行走的人性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炸了。
所以刘姐在把两个人安置进了西餐厅的包厢之后,直接就逃遁了。
西餐厅是一家百年老西餐厅,据说是从民国时候就开起来了,装修的也是民国时期的风格,西洋中还带着点儿古风,自称为最正统的西餐。
霍连山从没吃过这些,也觉得那些甜点西餐之类的东西尝不惯,所以一直没动过。
一盘盘的东西端上来,包厢内弥漫着留声机悠长的音乐声,霍连山的眼眸扫过桌角处跳跃着的烛火灯光,精致的烛台在灯光下闪着熠熠银光,霍连山百无聊赖的收回视线,最后和坐在桌子对面的那个人对上视线。
“吃不惯么?”
冷不丁的,对面的人突然开口了,说出来的话也不突兀,就像是家中长辈、亲朋好友随意聊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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